听完王海的描述,一张血火之中不减坚毅的面容浮现在杨小千的脑海。
“刘远舟?”
“好像是这个名字。”王海点头。
杨小千深吸一口气,开始以极快的语速自言自语:“性格偏激,容不得别人对他指指点点,所以对同事心生杀意,所以在赌场里大开杀戒。但他又谨慎胆小,选择了随机杀害无辜者泄愤而不敢直接杀死同事——如果是我,我想杀人的话,我会怎么样,我会像对待黄汉那样周密计划然后行事。但萧光没有这么做,不是因为他智商低,如果他智商低早就被抓拿归案,那么为什么他不愿意花费长时间做周密的、可以逃脱嫌疑的杀人计划?”
“因为冲动,正常人能控制住自己的冲动,即便火冒三丈吼着要杀人全家,争吵过后也不会付诸行动。而萧光不能控制自己的冲动,他没有耐心去做长时间的准备和计划,但他又能理性地将泄愤对象选择成无关之人而不是与人争吵时血溅当场,他自身就很矛盾……矛盾,矛盾!”杨小千嘴角微微上划,“这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
“怎么利用?”于谦完全听不懂杨小千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个家伙能犯下那么多命案才被抓,说明是个高智商罪犯。留给我们的时间最多不过两三分钟,想要制造一份详密周全的作战计划是不可能的。不过没关系,我是正常人而他是精神病,这是我目前能看到的最大的优势,虽然他很聪明,我不能用智商碾压他,但是我可以想办法让他智商掉线啊。”杨小千越说越有自信。
“怎么做?”王海也插进话来。
“他很聪明,所以我能想到的他一定也都能想到。一会儿我要正大光明,不,我要狂妄之极地走出去,让他失去容忍的耐心恨不得立刻杀了我——但他不会,因为我要直接露出额头的锁链表明觉醒者的身份,让他心生顾忌,让他费尽心思去推测我的能力。而他或许还会怀疑我是否有同伴在附近,因此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手。而我则会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耐心的底线,让他在自身冲动和理性的矛盾中情绪失控,失去判断能力。”
杨小千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这样一个精神病人应该很难找到死忠战友,只要能让他发疯发狂,不管他们那群人里还有没有觉醒者,我们赢面都会大很多。如果还有其他觉醒者在的话,我甚至有把握说服他们跟我们站到同一阵营,毕竟他们现在只是一群被尸潮吓坏的逃亡者,一群通过虐待他人减轻自身恐惧的懦夫,要让这种人反叛阵营并不难。”
“不过。”杨小千说出了这个人们最不愿意听的转折词,“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还是基于片面的、未必真实的信息上所做的推测,我不一定是对的,万一我错了,万一他不是精神病,万一他没有失控呢?所以我们还需要一个后备计划。”
“是什么?”发现自己越来越难跟上杨小千的节奏,于谦已经暂时放弃了思考。
“就是你。”杨小千说,“刚才他使用能力时,手臂完全变了样,看起来很像金属。当然我们也不能确定其材质是不是金属,一会儿我出去努力试探,而你留下观察,等待偷袭的机会。”
“不是说他感知很强,奇袭无效吗?”
“那我们也不能见面就摊牌,一张底牌都不留吧?”杨小千一边把瓶装饮用水往头上倒一边说,“你就是我们的王牌,当然要最后翻开,说句不吉利的,万一我被人无情碾死,你还能趁机溜走,帮我照看一下我老爹。”
“你不是一直害怕危险吗,怎么想着让我坐镇后方自己过去?”于谦心里升起一丝感动,这还是此生头一次有人愿意自己冒险而把他放在安全的位置上。
“你去没用啊,智商被碾压的,嘿嘿。”杨小千用手捋着被水打湿的头发,为头发定型。
于谦竖起一根中指,心中那丝感动烟消云散。
“怎么样,我这个发型,像坐办公室的白领吗?”杨小千转头,标准的三七开。
王海默然无言,轻轻点头。
“可惜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如果能以一种人见人厌的办公室蛀虫形象出现在他眼前,让他回想起他那些同事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好了,王海你跟我一起出去,我俩尽力吸引所有注意,于谦留下注意隐蔽观察,然后慢慢靠近。”杨小千放下其他负重,只带上之前在刀疤脸那翻出的手枪,和一块黑色的小长方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