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偰哲笃在放衙之后便准备乘着轿子回家。
刚要钻进轿子,就被一声“大人留步!”拦下。
他回头看,来人乃是礼部尚书赵琏的管家。
管家躬身施礼道:“大人,我家大人想请您过府一叙。”
偰哲笃略微的犹豫了一下,他与赵琏虽然是同殿称臣,却没什么交情,如今自己正是内心烦乱,本想拒绝,可越过管家的肩膀,正好看到赵琏正掀着轿帘看向自己这边,他也就不好拒绝了。
二人互相点了点头。
赵琏放下帘子,起轿回府。
偰哲笃吩咐轿夫,去赵尚书府上。
……
赵琏的书房里,他与偰哲笃分宾主落座。
仆人上茶之后,管家便叫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赵琏见门窗关好,这才说:“偰大人,你我同殿为官数十载,虽算不上挚友,却也有上几分交情,老夫心中有几点疑惑,想向大人请教。”
偰哲笃不明所以,便说:“赵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赵琏说:“大人以为,当下朝廷的局势如何?”
偰哲笃思索片刻,说道:“云波诡谲!”
赵琏又问道:“大人以为,如何才能自处?”
偰哲笃答曰:“修己安身!”
赵琏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一下:“大人就甘于如此蛰伏?”
偰哲笃面对对方这个略有侵略性的姿势表现的很淡定,说道:“赵大人有话,不妨直言。”
赵琏语气诚恳的说:“你我为官多年,也被人左右丞相压制了多年,以至于苟且官场,壮志难酬。而如今伯颜和撒墩已经伏法,朝中再无一人能够独揽朝纲。此乃天赐良机,正是你我一展抱负的大好时机!”
偰哲笃深表赞同说:“赵大人所言甚是,但…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赵琏道:“偰大人有何顾虑?”
偰哲笃说:“若是我所料不差,脱脱和唐其势一定会继承相位,协理朝政。伯言和撒敦虽倒台,但朝廷依旧是两大家族把持。”
赵琏释然:“他们二人根基尚浅,此次两丞相相继都是谋反案件,虽然家族与其择清了关系,可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两大家族在短时间不会,也不敢再有所举动。”
偰哲笃担忧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据传闻,脱脱和唐其势已经暗中结盟,势力不容小觑。”
赵琏趁机道:“若是你我若是结成同盟,是否还有机会呢?”
偰哲笃心中一动,沉思片刻之后:“恐怕,你我结盟,有人会不同意。”
赵琏显然已经成竹在胸,似乎已经意识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
“大汗若是不愿意看到,又何必让两大家族互相攻伐?我想他也不希望再看到一家独大独揽朝政的局面吧!”
偰哲笃略微迟疑一下,便说:“赵大人以为,朝廷这一系列的变故,都是大汗一手策划的?”
“当然!难道还有别人有这个能力吗?”
偰哲笃说:“我也只是猜测,恐怕朝廷近期一系列的事情,与镜花水月的关系甚大。”
赵琏听完,抚须大笑:“若是如此,偰大人大可放心!此时,与那里绝对没有关系。”
偰哲笃问:“此话怎讲?”
赵琏道:“我已着人调查过了,那镜花水月的主人,不过是个江湖骗术士罢了,装神弄鬼尚可,左右朝政绝无可能。”
偰哲笃沉默,他乃是维吾尔人,又是出生于官宦世家,故而与朝中的贵族多有往来。
当时朝廷动荡的时候,他也觉得大汗是这一切的策划者,可是与朝中贵族接触一阵以后才发现,脱脱和唐其势,乃至大汗都不过是执行者罢了,主事者另有其人。
他把近一段时间的事情进行了极为详细的分析,发现一切变故,都是从镜花水月出现时开始的。
而他的一系列猜测,也在危素的口中得到了印证。
偰哲笃与危素关系深厚,二人也算得上志同道合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