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动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甜甜地睡去,在翌日的朝阳将他吻醒后,他神采奕奕地过完了第二天的学生生活。
“嘀铃铃……”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同学们都欢呼雀跃地涌出了教室,武动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桌面,背上早已有些磨损了的皮包,推着自行车,朝校园外走去。
“武动,请等一下!”,背后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声传来,武动扶了扶眼镜,扭头循声望去,原来是自己的老师柯芊。
柯芊刚刚大学毕业不久,今年也不过23岁,比武动大七岁,虽然平时穿着很朴素,但就算再色泽单一的衣服套在她的身上,都显得那么地妩媚动人。对于武动这样守身如玉的老处男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
但武动一直秉承着尊师重道的优良传统,保持着道貌岸然的学究本色,始终都是与她相敬如宾,不敢越雷池一步。
“武动,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想请两天假。但不巧的是,咱们班班长回南方老家探亲了。你成绩优秀,思想端正,我想让你明后两天负责班级的日常管理工作,你看怎么样?”柯芊柔丝般睫毛下的一双大眼睛扑闪了两下,一向素面朝天的巴掌脸上抹了一层薄薄的粉,但仍掩饰不住那一脸的倦容。
“呃……当然可以啦,柯老师,您就放心吧,您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实在不行就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看。”武动略一沉吟后,挠了挠头,有些木讷地回应道。
“那就谢谢你了……”柯芊微微颔首,黛眉微挑,粲然一笑之后,淡淡的愁容却又重新爬满了那张粉雕玉琢的俏脸,然后便心事重重地朝校门外走去。
“柯老师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武动看着柯芊那婀娜美妙的背影,心里不免犯了嘀咕,神思也变得恍惚起来。
他呆立半晌,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才微微叹了口气,向上拉了拉肩上老款笨重的书包,朝门外走去。
在蝴蝶和蜜蜂们缠缠绵绵地护送下,武动终于看到了家里烟囱上袅袅的炊烟,心底里也随着这升腾而起的白烟变得温暖起来。但有一件事却忽然闪现在了脑海里——糟了,该给老爸买药了。
武动老爸今年五十岁,但由于早年受了风寒一直没好利索,得了慢性哮喘的毛病,今早老妈千叮咛万嘱咐,让武动中午抽空骑车去乡卫生所买点药,但又被武动这榆木脑袋给忘了个精光,武动在暗暗自责中调转了车头,朝乡卫生所的方向骑去。
乡卫生所离武动的村子有六七十里地,武动一路狂蹬,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买了药后,顾不得擦汗,就跃上车座往回赶。
夕阳终于收起了最后的一抹晚霞,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田间小路的两侧传来阵阵的蛙鸣,初秋的夜风带着一丝丝凉意拂在武动沁满了汗珠的脸上。
随着“噗”的一声传来,武动坐下的自行车偏离了直行的轨迹——车胎在与小路上石头长年累月的耳鬓厮磨后泄了元气。
武动一边腹诽着这匹罢了工的老马,一边爱抚地摸了摸车把手,毕竟跟了武动这么多年,他对这辆单车有了很深厚的感情。
武动推着车子朝村子的方向小碎步地跑了起来,大约跑了五十多分钟后,终于远远地望见了村外的那座已经在岁月长河的洗礼下斑驳破碎了的石拱桥,累得气喘吁吁的武动放慢了速度,粗喘着擦了擦汗,推着车子向前慢吞吞地晃悠起来。
由于离家已经不远,武动在悠哉悠哉往前晃的同时,欣赏起周围的景色来。
夜,静极了,群蛙似乎也已经睡去,唯有远处槐林中偶尔传来的一阵阵猫头鹰的笑声,天上是一轮昏黄的毛月亮,就像是一面被磨砂过头了的毛玻璃,使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
在凄寒夜风的吹拂下,路边的杂草丛凌乱无章地晃动着,星星点点的萤火虫萦绕在田野间的几棵大柳树周围,随风摇摆的柳枝在这微仅可察的萤光中没有给人带来任何美的享受,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武动紧了紧衣领,瑟缩起脖子,握紧了车把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石拱桥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就像一头承载着重负的老乌龟,兢兢业业地匍匐在村前的易水河上。
武动注视着从儿时起就无数次走过的桥头,心中涌起丝丝的甜蜜,不由得小跑了起来。
突然,武动注意到桥侧的一根栏杆似乎比平时要高出很多,武动揉了揉眼睛,一团黑影倏然映入了武动的眼帘!
它正一动不动地附着在那根栏杆上面!
刹那间,武动感觉到脊背发凉,脚步顿时停住了。
武动的嘴巴翕张着,在慌乱的心跳中艰难地呼吸着,握着车把的手心里沁出了细密的汗水,原本就凄寒的夜风变得有些冰冷刺骨,周身的皮肤都爬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武动睁圆了惊恐万分的眼睛盯着那团诡异的影子,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那是什么?!
武动的心底涌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和惊叹号。
夜变得更静了,连猫头鹰的笑声也没再响起,月色也变得更加暗淡,只剩下杂草丛在夜风的轻拂下发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