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信守城官只为这么点小事而给皇上杀了,还是不信公输拓会为她弄药,然而后背的伤愈合得如此迅速,分明是那膏药的功劳,思绪如月色铺在心底,一抹清丽,一泓哀凉,重叠交错,纠缠不清,但有一点非常清楚,漫长的这辈子,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最后,她给幼嫦强拉着来了万宝楼,得了这么个机会,兰猗悄悄对随行伺候的秋落道:“使点银子,麻烦店里的伙计往徐家跑一趟,请顾先生来此。”
秋落应声去了,兰猗就与幼嫦边吃边聊,时不时的听着楼下的动静,但凡楼梯上有响声,她都以为是顾纬天到了,为了稳住幼嫦,不擅饮的她破例的吃了小半壶酒,当然,另外那大半壶灌给幼嫦了,幼嫦醉得趴在桌子上呼呼睡着,丫头凤喜一旁陪着,兰猗头昏沉沉的,撑着出了雅间,堵在楼梯口等候顾纬天的到来。
眼瞅着过去半个时辰,秋落见她眼睛都睁不开,劝道:“回去坐一会子罢。”
兰猗心急如焚,心里明镜似的,嘴巴却不听使唤,说话含含糊糊:“不用,来了就来了。”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她望去,真个是顾纬天,她心里一阵莫名的激动,当日娘娘庙那一场马上就要揭晓,不仅仅激动还带着紧张,更因为醉酒的原因,身子簌簌发抖,她使劲抠着楼梯方能站稳。
顾纬天似乎同她一样激动又紧张,走的急,带着风,水色的长衫分飞向两侧,玉树般的身子前倾,恨不得一步迈到兰猗面前。
兰猗想迎上,顾及楼下有其他食客,而自己的腿脚软绵绵的,所以就老老实实的等在楼梯口,顾纬天终于到了他眼前,唤了句:“二小姐。”
兰猗没开口说话呢,却听楼下有人高喊:“好个不知廉耻的!”
这么耳熟!
兰猗的酒醒了一半,俯首去看,竟是老夫人给丫头婆子们簇拥着到来,方才喊话的并非老夫人,而是公输拓堂兄公输措的老婆——郑氏。
这个郑氏兰猗接触过两次,一次是新婚之后吃家和宴,另外一次是在给老夫人晨昏定省时巧遇,郑氏端的是个伶俐人,嘴巴巧笑面多,阖府上下都喜欢她,区区两次也把兰猗哄得非常高兴,今个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让兰猗很是意外。
老夫人踏踏上了楼梯,那脸色就像冰封了多少个春秋似的,看一眼冷的刺骨,到了兰猗面前轻声问:“你来此作何?”
说着话瞥了眼旁边的顾纬天,见顾纬天眉清目秀她心里的气就更大了。
兰猗舔了下嘴角:“我……”
“我带她来的。”
公输拓适时的出现,一把揽过兰猗对老夫人道:“约了云旗吃饭,妹妹想来,捎带也让兰猗来了。”
老夫人哪里会信,目光慢慢转向顾纬天。
公输拓忙道:“顾先生也是我请来的,云旗家里的西席老迈,教的东西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云旗托我找个合适的,我就想到了顾先生。”
老夫人还是不信:“你何时认识了顾先生?”
公输拓一笑:“老早就认识了,顾先生大才,是埋在土里的金子,我已经向皇上举荐了他。”
儿子说了这么多,老夫人不信也信了,回头看看郑氏没好气道:“你啊你,成日的疑神疑鬼,见幼嫦同兰猗出来就说是私会顾先生来了,差点冤枉了人。”
兰猗一片混沌中,首先不知道公输拓为何出现,其次不知道郑氏为何针对自己,而她更糊涂的,是郑氏怎么好像晓得她与顾纬天过去的渊源,这个女人,无端关注自己的事,到底藏着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