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猗拉着姐姐先看太华池,只觉那池水幽碧,无风,无微澜,无有什么龙,她大失所望,盯着那池水道:“龙呢?”
兰宜仰头看天上,无日,无云,无澄明干净,阴沉沉的仿佛天都给拉低了些许,周遭暗了下来,犹如黑夜初临,她的语气未知是崇敬仰慕还是别个什么:“这天下,所谓龙,便是皇上。”
兰猗很是不屑的:“皇上有什么好看的。”
兰宜笑道:“侯爷好看么?”
兰猗不知姐姐是何用意,抿嘴不语。
兰宜抓住她的手,姊妹两个说起了体己话:“公输拓是什么样的为人我深知,他可有为难你?”
兰猗笑了笑:“能不好么。”
这话未免有些模棱两可。
念及自身,兰宜叹口气:“你别看我现在风光,说不定哪天就给打入冷宫。”
兰猗一惊:“此话怎讲?”
兰宜苦笑:“自古伴君如伴虎,更何况胡七儿费尽心机的想害我,并且……”她缓口气,续道:“皇上龙体痊愈,准备开恩科,顾纬天是举子,定会赶考,当日爹狠心将他赶出府去,束脩一文不给,害得他流落街头乞讨为生,若他功成名就,必然会报复爹他,一家子,爹若出了状况,我岂有安然之理,这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兰猗微顿,不十分信那个道德文章出类拔萃的顾纬天会如此小肚鸡肠,却问:“姐姐怎么知道他流落街头呢?”
兰宜摇着团扇,明眸闪闪:“猜的,他身无分文,不流落街头又做何计议呢。”
兰猗对顾纬天并无好感,只是觉着姐姐一次次凭借猜测,恐要行差踏错,于是道:“或许顾先生并非那样的人。”
兰宜冷笑:“你又怎知他不是那样的人呢,还是小心为妙。”
兰猗方想说话,兰宜手一摆制止,然后回头喝道:“谁?”
从那簇忍冬后头闪出一个宫女,手指大铁剪拜了下来:“见过宜贵人。”
原来是修剪花草的宫女,兰宜拉着兰猗往太华池中那个凉亭中而去,感觉此处四面环水,非常安全,在玉石登上坐了,她道:“所以咱们要先下手为强。”
兰猗摇头不是不懂,不知姐姐想怎样对付顾纬天。
兰宜尖尖的手指摩挲着团扇上的刺绣,随后用力一划,指甲勾破那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口气如常温润,眼神却衔了刀子般:“除之,以绝后患。”
兰猗仿佛给什么咬了口,身子一抖,应景的,天上雷声大作,眼前闪电划过,她唬的抱住脑袋,暗想这或许是姐姐特意要自己进宫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