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决斗
哄笑声正在变小,陈世豪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陈世豪的内心在疯狂的咆哮着,这次丢丑可丢大了。
可是他始终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有一堵气墙,把他给弹回来了。
一位极度干瘦,皱巴巴的面皮都贴在面骨上,说起话来面皮动静很大,仿佛骷髅张合的老道开口了。
“两位小友稍安毋躁,我等的赌注都还没下好哩,等我们下好了赌注,你们再动手也不迟。”
干瘦道人把话说完,立即回过头去,继续跟旁边的一位面色润泽的同门谈他们的赌约。
两位道人体态相差颇大,一个面如干尸,一个面如童子,走的是完全相反的修真路子。
干瘦道人人称尸面道人,悟死之道,以死求生,先死后生,走的是寂灭之道,求的却是永恒。
面色红润而有光泽的道人是丹道人,悟丹道,悟生之道,以求肉体的不朽,灵魂的永生。
尸面道人是师兄,丹道人是师弟,他们共同的师尊是枯道人。
“老尸,如果你输了,就把你参悟的死之道三卷全本,寂之道全篇手抄完整版,灭之道一至九篇无删节版借给师弟我参详个三五十载,还有你炼制的半死假尸给师弟八十具,用来测试丹药的药性。”
尸面道人差点被丹道人的无理要求弄岔了气,这不是要把他这些年修道的领悟一锅端的都给弄了去么。
弄去也就罢了,只不过
“老丹,你要的东西,师兄给你也罢。只是怕你贪多嚼不烂,未受其利,反受其害。这样吧,师兄也有要求,如果你同意,师兄也就同意了。”
“如果你输了,就给师兄归寂丹一瓶,归元丹两瓶,生生丹一箩筐,祛瘴丹三箩筐,腐毒丹十箩筐,聚阳丹一百万粒,生津丹八百万粒,如何”
丹道人被尸面道人报出来的数目弄得瞠目结舌,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老尸,我的师兄,你倒是开得了这个尊口,八百万粒,你要当炒豆子吃不成”
但是丹道人转念一想,如果输了,到时候把帐赖掉就行了,大不了搬家,难道老尸还能老找上门不成
若是赢了,能得到这么多的修道体悟妙语箴言,一经参悟,恐怕修为想不直上三千里都不行,这个赌注下得太值了。
丹道人想到这里,如同狐狸似的笑了起来,对尸面道人说道:“好,师弟答应你了,我们一言为定,击掌为誓。师兄若是输了,到时候可不许耍赖。”
尸面道人点头应诺,师兄弟二人击了掌,赌约就此定了下来。
陈世豪注意到尸面道人和丹道人赌约定好了,他就急巴巴的跳了起来,一剑斩了过去。
一道龙卷狂风粉碎了陈世豪的攻击,并且把他卷起在空中,一个道人狂笑着踏空而来。
“两位小友,稍安毋躁,若是你们一招分了胜负,就扫了我等押注的兴致了。”
踏空来的是狂道人,他满脸络腮胡子,身上披着破旧的道袍,道袍上满是破洞和污渍,
“老狂,咱哥俩是不是又要赌一场”开口的是一个脸白衣净斯文儒雅的老道,人称痴道人。
“老痴,这下你占不到我的便宜。贫道压这个急躁的小子胜,他的脾性对我的胃口。”
狂道人说着,把手伸到胸口处摸了一阵,掏出一把古色古香的七弦琴。
“看好了,这把七弦琴,琴身用的是万年九玄小叶紫檀木,琴弦用的是晶金钨铁,名师蔡一澜制琴。历经五代,收藏过的名人有名妓王露薇,琴师肖律,宰相刘临风等等。此琴万金难求,如今就作为赌注了。你准备拿什么赢了去,可别寒碜了老道。”
痴道人听了狂道人所说,果然两眼放光,急忙接过了古琴,仔细端详,前后敲击了一遍,然后弹了弹琴弦。
琴音清雅清越,在山谷间回荡。
“好琴,果然是好琴。这样,贫道也不小气,这是五品法器防身至宝五瓣莲,作为赌注,贫道压拿竹箫的小子赢。”
痴道人手一抖,一朵白莲发出灿灿光芒飞了起来,五片莲花瓣绕着莲台飞转,旋即又合在莲台。
狂道人点头称善,两人的赌约就此定了。
陈浩宇吃了丹丸宝泉,浑身上下一股热流涌动,他着急救治小猴子,大腿肌肉绷得紧紧的,竟然就在决斗场外奔走如飞,找好心的同门施舍灵药。
“救,救救。”陈浩宇每看到一个人,都会可怜巴巴的哀求一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多数人看到他,都唯恐避之而不及。
决斗场上,陈世豪好像尾巴翘起来的锦毛公鸡,在众多同门的眼皮底下舞剑热身。
他还用木剑朝着对面比划挑衅,一副马上就要收拾你的可恶嘴脸。
陈云宇出奇冷静的盘坐在石墩上,脸面正对着对面的陈世豪,闭着眼睛呼吸吐纳,眉宇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自信。
眼见约赌的同门纷纷都定好了赌约,高塔上的钟敲响了一声,决斗这才开始了。
悠扬的钟声还在山峦间回荡,陈世豪已经大喝一声跳了起来,他的周身劲风缠绕,长剑划出玄奥的轨迹,从高台的这一边击出,目标是对手又脆又硬的脑壳。
陈世豪刚刚跃出,身体在半空耸动着肩膀叽叽冷笑,他能想象到对手的脑袋瓜被敲碎时的惨象。
陈世豪死去的母亲曾经告诉过他,要想成为修真界的主宰,就要从尸山火海中踏过去,杀出一条血海,把拦路虎斩杀。
对于他来说,现在的陈云宇就是拦路虎。
陈世豪发誓,今日弄死了陈云宇,等他长大了,还要弄死陈云宇的父母。
三年前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陈世豪的母亲带着重伤逃回家里,一个时辰后就不治身亡,临死前说起遇到蒙面人袭击。
她用死前的最后一口气说,蒙面人十有八九是陈剑南。
迷仙门最近几年崛起最快的天才陈剑南,陈浩宇的父亲陈剑南。
如今,陈剑南已经是一头困虎。
陈世豪的眼角余光看见陈浩宇抱着重伤昏迷的小猴子,他发誓要尽快除掉陈浩宇,因为他是陈剑南的儿子。
就算他娘不是陈剑南杀的,他也要杀陈浩宇,两家是世仇,祖父辈更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陈世豪的身体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闪电般袭杀过来。
陈云宇感受到剑气和杀气袭来,当陈世豪的身体迈过场地三分之二的时候,他的头猛的一抬,眼皮突然掀开,眼目中斗志昂扬。
陈世豪看见陈云宇眼目中的斗意,惊骇感如同一股强电流,突然间就占据了他的全身。
他突然感觉,眼前这个敌人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让他敲碎脑壳的。
陈世豪默念斩字诀,木剑激起气浪与火花,呈一个玄之又玄的弧度劈斩而下。
陈云宇忽然间就动了,他的两条腿一前一后的高高踢起,两枚暗器脱脚飞出。
看见近在咫尺的两枚暗器袭来,陈世豪的神色惊骇欲绝。
他立即就改斩式为守式,把剑一横,一道罡气挡在了身前。
继而,陈世豪闻到了一股酸臭味,脾胃翻滚,差点就呕了出来。
陈云宇向前迈开阔步,手拿竹箫在防御罡气上轻轻一点。
陈世豪只觉得汹涌巨力传来,他好像被压在巨石下的甘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脏腑都要被压榨出血来。
他的脑门一阵眩晕,巨力消失了,敌人也没有了影子。
对战中察觉不到敌人的影子,这是非常被动,极其危险的。
敌在暗,我在明,对战中明显处于劣势,被偷袭攻击的危险极大。
心一乱,环绕陈世豪周身的护体罡气乱了。
“啪,啪”
两道声音相继传来,陈世豪的左右脸颊被暗器一前一后击中。
暗器其实是两只臭烘烘的靴子,袜子还在上面挂着呢。
四周传来了叫好声,还有哄笑声。
第八章突破
“好一招四两拨千斤,看来老狂这回你压错了。”痴道人呵呵一笑,赞许的点了点头,似乎对陈云宇很是欣赏。
狂道人的脸色沉了沉,回应道:“先别着急下结论,好戏还在后头。”
陈世豪被两只靴子打了脸,又听到同门修士的叫好哄笑声,他就好像被扒光了衣物,下体晃荡着游街示众一般。
他的脸上绿气笼罩,尴尬到了极点。
陈世豪猛地回转身,看到赤着脚,悠闲自得的站在不远处,嘴角还挂着一抹轻笑的陈云宇。
两人相隔着十来丈远,陈世豪用剑尖指着敌人,暴喝道:“小兔崽子,你激怒我了,小道爷让你瞧瞧什么是真正的迷仙剑法。”
竹箫挂在腰间,竹箫上的红绳随风晃悠,陈云宇笑得云淡风轻。
陈云宇越是淡然,越是激怒陈世豪。
陈世豪怒火中烧,他觉得被轻视了,作为如此重量级的高手,居然被轻视了。
“越是发怒,就越是心不定,越是心不定,就越是容易被对手有机可乘。不过这小子,我喜欢。”狂道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嘴里喃喃自语。
“小子,你敢激怒小道爷了,这下你死定了,让你见识一下深层次的迷仙剑法,让你瞧瞧你还领悟不到的境界。”陈世豪愤怒的咆哮着,脚步左三右四,体态如狼似虎,剑花舞动层叠似浪,又一次袭杀上来。
陈云宇侧身相对,清风吹动长发,衣袖飞卷,一股飘逸的气度从他的身上荡漾开来。
陈世豪此时对敌人有了一丝忌惮,他的脚步有些犹豫,身体呈饿虎扑食之势,却还在观察着敌人的破绽。
他在离敌三丈远近的距离急速绕走,精神集中五感敏锐,准备找一个最好的方位,以最佳的剑招雷霆出招击败对手。
陈世豪心里在不断的冷笑,这雷霆一击下去,保准能将敌人劈成两片。
到时候自己就会成为大英雄,就会
一想到敌人死后孤独的躺在薄皮棺材里,他的心里就阴阴的发笑。
没等陈世豪动,陈云宇就先动了。
他的足下有云烟生成,右脚飞快的踏出了一步,就在右脚踏出的时候,竹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到了唇边,轻轻的吹响了一声。
这一声箫音不是很嘹亮,四周围观的修士听上去有一丝美妙的韵律美感。
就在陈云宇嘴唇一动之际,空中有神秘的符文一闪而逝,勾动异次元大道秘韵。
音波一阵紊乱压缩,仿佛化作了狰狞的洪水猛兽,电光火石间就逼进了陈世豪的脑袋里。
陈世豪感觉两只耳朵就像是被锋利的长针狠狠的刺了进去,剧烈的刺痛让他忍不住扯开了嗓子,发出杀猪般的嘶嚎声。
如此尖锐嘹亮的声音,声波在空旷的山中能传出百余里,陈世豪的声带一下子就撕裂出血。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陈云宇手拿竹箫,径直点向对手的脑门。
他这一招看似轻飘飘的轻描淡写,实则蕴含着担山巨力,一下就能把敌人的脑壳点个窟窿。
竹箫点出的一头符文乱闪,加持了锋利气息,刀光之气涌动,一寸厚的铁板都能点穿。
陈世豪的脑袋瓜剧痛,意识迷糊中眼看着模糊的刀光剑气逼来,一股求生的欲望让他怒吼了一声,眼睛忽然闭上,疯狂晃动脑袋,又睁开了双眸。
陈世豪的眼睛忽的睁开,看到刀光杀气已经近在咫尺。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宛如困兽一般低沉的咆哮,电光火石的瞬间,急急施展迷仙剑法御字诀,剑身罡气翻涌,木剑已经竖立着挡在了身前。
“叮”
一声金属撞击脆响,竹箫与木剑的接触之处爆发出一笼烁目耀光,同时有火花一闪而逝,一阵气浪由内而外散开,气浪冲击下,远处山坡上的树叶都在簌簌响动。
撞击巨力的冲击下,陈世豪的虎口裂开了几条细纹,鲜血从细纹里渗出,好像喝醉了酒一样脚步乱晃,几个趔趄跌倒在地。
坐骨摔得好像要散了架,手掌撑在地上擦破了皮,当陈世豪的脑子恢复了一丝清明,就听道四周传来一连串的喝好声。
对于陈世豪,这无异于无情的打击和讽刺。
陈世豪好像是斗鸡场里被猛啄的公鸡,一阵屈辱感无端袭来,他的双目中噙满了泪水,强烈的自尊却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有掉下来。
陈世豪就好象受伤的野兽盯着猎人,眼目中满是仇恨的噬人凶光。
“如果委屈,你,哭吧。”陈云宇的两片嘴皮子轻轻的动了动,很漠然的吐出几个字。
这话不说倒好,这话一说,陈世豪的自尊心受到最后一击,他再也撑不住了,他的嘴巴扁了扁,眼泪一滴一滴的从眼眶滑落下来。
一滴一滴滑落地板的眼泪,是陈世豪无边的屈辱,是他满腔仇恨的根源。
陈世豪的内心在疯狂的咆哮,他想把陈云宇像一只蚂蚁一样碾碎捏死。
但是陈云宇的身躯在他的眼中,此刻却显得莫名的伟岸与高大。
似乎他是一座山,里面不知道能挖出什么矿产的山。
如有云雾遮面,高深莫测。
要击败眼前的人,就像是征服一座云遮雾盖看不清真面目的雄伟高山。
陈世豪有些心虚,有些胆怯了。
但是如今的情势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陈世豪没有退路,他必须击败陈云宇。
陈世豪现在想的根本就不是如何击败陈云宇,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股强烈执念,一定要杀掉这个大敌,以绝后患。
严重的危机感加之巨大的压力下,陈世豪丹田内气流翻滚,汹涌的元气在体内经络中穿梭,肉眼可见的气团如同鸭蛋般在皮肤下滚动。
他的肌肉、筋健变得更加强健,连骨骼都在发生着极其微妙的变化,骨质变得更硬,骨髓的造血功能增强。
他的修为突然突破了某种瓶颈,竟然触摸到了一个崭新的境界,这个境界是练气境中的胎息。
陈世豪感觉全身无比畅快,身上有一股使不完的力气,现在他敢跟山中巨熊摔跤,敢在海中割掉巨鲨的尾鳍,他敢担山赶月
在陈世豪的眼中,陈云宇突然变得如此孱弱渺小,似乎动动指头就可以捏死。
陈世豪疯狂的仰头长笑,他的内心中已经有了必胜的信念。
第九章胎息
身体的巨变让陈世豪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他的肌肉构造变得更加致密而有力,臂肌变得更加健壮,手臂粗了一圈,胸肌腹肌都变得更加发达,大腿也充满了力量,弹跳的距离起码是以前的两倍。
筋健更加强壮,经络粗壮了数倍,元气与力量在体内的传递更加通畅,丹田内元气蓄积没有增加的情况下,如今可以发挥出好几倍的力量。
陈世豪激动的仰头尖啸,刺耳的啸声把天上的白云刺穿了一个破洞,山峦都轻微的震动起来。
陈世豪浑身是使不完的劲儿,他的灵识大涨,对天地万物的感知清晰了许多,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百丈外的一只蚊子扇动翅膀,他认为现在的自己超越对手太多了。
整个天地在他的眼中都更加清晰了一些,脑子变得更加敏捷,陈世豪认为现在有必胜的把握。
刚才被欺辱,他内心压抑愤懑,现在都要发泄出来。
“杀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蚱一样简单”陈世豪仰头大笑,然后肆无忌惮的咆哮起来。
“狂,直性子,好,好,好”狂道人赞许的点了点头,连声赞好。
清风吹动他的长发,陈云宇的身姿还是飘逸如常,心理似乎没有一丝半点的波动。
“陈云宇,你不用装,你害怕了,哈哈哈”陈世豪用剑尖朝着对手比划,疯狂的笑了起来。
陈云宇漠然不做声,他的眼神平视,目不转睛的盯着远方一朵变幻的浮云,似乎陷入了深深的遐想。
他似乎在想象着下一刻浮云会变幻成奔马状,还是犁牛状,又或者是巨蟹状。
陈云宇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朵浮云上面,其他的一切,他都漠不关心。
过了许久,陈世豪才发现,自己是真的被藐视了,一团怒火直冲他的心头。
自己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胎息高手,竟然被一个下境界的初窥小儿藐视,这叫他如何能够不怒,他甚至怒极反笑。
“小儿,看剑”陈世豪一声怒喝,一剑砍向敌人的脑门。
他的步伐快了许多,身手敏捷得宛如爬树的小猴子,身子快得如同一道霹雳幻影。
陈云宇似乎对变化后的陈世豪很是忌惮,没有直接迎上他的攻击,而是抬腿向侧边踏出,躲开对方雷霆一击。
“哈哈哈,陈云宇,你果然胆怯了。”陈世豪一剑逼走对手,笑得很猖狂。
“不要躲,正面接小道爷一招。”陈世豪紧追其上,他想一鼓作气,用一连串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将对手斩杀当场。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对战要趁勇而上,不能犹豫退缩。
对战获胜靠的是一种势,一旦退缩,出现了怯战心理,立即就处于守势,处于劣势。
这种势,能决定你胜,也能决定你负,是死是活,往往就在于对势的把握。
特别是对战双方的实力相差无几的时候,势决定了一切。
刀剑无眼,输赢有时候也是巧合。
只是身在局中的人往往不自知,以为自己必胜。
陈云宇躲避退让,不敢正面迎战,这让陈世豪有了必胜的信念。
他的尾巴骄傲的翘起来老高,好像斗志昂扬的锦毛斗鸡。
陈世豪步步紧逼,他手上的剑虽然是木剑,却加持了金部法咒,剑身银光烁烁,剑刃有锐利的庚金之气喷薄,离刃口三寸开外都会被剑气所伤,分明是要人命的架势。
陈云宇步步退缩,他的步子凌而不乱,每一步踏出,足下竟然有云烟生成,这让他的身子似乎在飘渺的云雾中行走,自有一种高人的气质。
“心闲气定,不骄不躁,是成大器的料。”痴道人看着陈云宇飘逸的身形,赞许的点了点头。
陈世豪的攻击如同霹雳幻影般迅捷,一剑扑空一剑又上,转折的弧度颇有道韵美感,两剑之间首尾相连,不会有一丝半毫的迟滞。
陈云宇的脚步踏得很快,每一步踏出,足下云影一闪,剑光立即在他的背后闪现,端的是惊险无比。
若是被剑光从正中劈中,非被劈成两片不可。
若非走体修路子修到了极致,肉身根本不可能和五金利器相抗。
陈云宇不是走体修路子,他的肉体很脆弱。
陈世豪的嘴角勾起一抹阴笑,速度骤然间增加了三成,一剑斜向上勾起,眼看着就要在胸口处将他劈成上下两片。
诡异地,陈云宇的身体好像突然瞬移一般,一条腿似乎增长了十来倍,一步迈出就有十来丈远,他的身子划过一道虚幻的影子,刀光就在身后落下。
刀光过后,一片衣角飘然落下。
陈云宇心下骇然,如果迟了十分之一刹那,如今落下的就不是衣角,而是他的鲜血,甚至是被劈成两片的身躯。
围观的同门修士一片哗然,剑法精妙,身法更是精妙。
陈云宇这一脚重重的踏下去,大地一阵动摇,落脚处起了一笼云光。
云光轰然散开,整个山崖都笼罩在一片云蒸霞蔚中,场面颇为壮观。
“竟然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凌烟步”一个同门在喝喊,声音嘹亮。
中年男修故意大着嗓门,喝喊声很大,为了让人知道他的博学多识,话说完后,他还兀自的把个脑袋左瞧右望,唯恐别人不知道是他说的。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很多修士纷纷附和说这的确是失传已久的凌烟步。
陈世豪眼见又被对手抢了风头,心里头的怒火腾腾腾的往上窜。
“小道仙我一脚蹬踏出去,用你的脸迎上来,你可愿意么”陈云宇嘴唇微动,不急不躁的、清清楚楚的吐出每一个字。
“哈哈哈,陈云宇,你太嚣张了。”陈世豪气极反笑,怒吼声中剑气吐出三寸有余。
陈云宇的身体不动,隔着老远看着这边。
“死去”陈世豪满腔愤懑郁结,一剑抢攻,剑意取诛字诀。
陈云宇再次没有正面迎敌,他采用避其锋芒的策略,一脚向侧旁抬出的同时,把竹箫凑到了唇边。
第十章你可以哭
随着陈云宇气息吹动,悠扬的乐音在决斗场上响了起来。
箫音袅袅,有种雨后深山中空灵的韵味,让人感觉心里一片明净。
箫音一出,围观修士的喝喊叫好声和窃窃私语声顿时停了下来,场中陈世豪的低沉咆哮声、剑气破空声,把箫音映衬得格外空灵与飘渺。
陈世豪喉咙里低沉的咆哮声,让他看起来就像是捕猎的兽,身体散发着一股野性、血性和凶性。
袅袅箫音中,陈云宇躲避剑光的身影仿佛就是被凶兽追杀的食草小兽,让观战的人下意识里有种想要去救他的冲动。
观战的人都知道这是决斗,所以没有人出手,但是能让大多数人产生如此这般的感觉,如此这般的冲动,这箫音何等的奇妙。
箫音中经常出现转音,不断出现的转音似乎暗藏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悲切,似乎是被捕猎的小兽为自己吹奏的最后一曲悲歌。
战场的形势一边倒,在箫音的映衬下,陈云宇似乎必败无疑。
剑光如同跗骨之蛆紧随身后,一步踏慢,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所有观战修士的心都悬了起来,只等着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鲜血喷洒场面。
观战修士中一个健壮中年男子的嘴角挂着冷漠和残酷的笑意,他的心有些急,似乎恨不得立即看到剑光下肉体被砍成两片的惨烈场面,他是陈世豪的父亲陈厚照。
而另一个矮胖中年男修淡漠的脸上却藏着一颗紧张悬起的心,他是陈云宇的父亲陈剑中。
陈世豪眼看志在必得的十来剑都被对手侥幸避开,他就像是连连扑击都没有抓住瞪羚的豹子,内心郁闷到了极点。
元气从丹田里狂涌而出,在经络里奔涌,在肌肉胫腱里化为能量,陈世豪有使不完的力气。
心内默诵御风决,陈世豪的身体周遭劲风缠绕,他的头发一根根的竖了起来,木剑有风力推动,风之法符加持,剑招更快,剑势更加多变,让人捉摸不透。
剑意变幻莫测,让对手不知道下一步的剑势,这是所有剑法的基本纲领。
陈世豪就像被激怒的猎豹,仰头怒啸一声,他的周身元气澎湃汹涌,身体就像发生海啸的海洋,无匹力量从每个毛孔里喷发出来,在他的身侧卷起了骇人的罡风。
罡风宛如刀锋,寻常人的肉体只要碰触一下,立即就会血肉模糊,下场惨不忍睹。
怒啸声中,陈世豪的度又增加了三成,长剑舞得就像是旋转风轮,只看到一道银影乱闪,剑招走向都看不大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