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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余日,云落居里,颜姝将一针一线刚刚绣好的荷包拿在手里,正瞧着有没有什么瑕疵,就教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小跑着进来的翠喜惊得险些没把荷包扔了出去,一时不由瞪了她一样,嗔道:“你这火急火燎的,是有人在后头追你不成?”
翠喜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一下,才道:“奴婢这不是急着与姑娘说好消息吗?”见自家姑娘面露疑惑,她连忙将自己方才从苏氏院子里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刚我按着姑娘的吩咐去给夫人送东西,在夫人院子里看到了那边府上的嬷嬷了,听说是三姑娘就要定亲了呢。”
“定亲?”颜姝将荷包放在软榻上,“说仔细些。”
翠喜“嗳”了一声,才继续道:“说是苏三少爷相中了三姑娘,苏夫人特地派了媒人提亲,二夫人端了两回才松口,两家择了明日交换庚帖定下亲事,二夫人这会子是专门派人过来请咱们夫人明儿回去呢。”
即便上巳那日已有所觉,这会儿听了消息,颜姝还是不由喜上眉梢,打心眼里为颜嫣与表兄苏云淮感到高兴。
翌日,喜鹊在颜府门前的古树枝头蹦蹦跳跳,在喜鹊的报喜声中,苏夫人亲自领着三子苏云淮到颜家提亲。颜二夫人胡氏见苏云淮一身书生气,举止温文尔雅,心里满意,再没有为难,十分爽快地与苏夫人交换了庚帖,将亲事定下。
后院翠霞轩里,一只绑着大红丝绸捧花的箱笼被抬进了颜嫣住的厢房,苏家的嬷嬷对俏脸绯红的颜三姑娘说了一句“这是我家三少爷特意嘱咐要送来姑娘面前的”后就退了出去。
颜姝与颜妙俱是好奇地盯着那半大不小的箱笼,想不通苏云淮为何在聘礼之外还要单送一只箱笼过来,不由目光炯炯地看向颜嫣。
颜嫣掌不住二人热切的目光,红着脸吩咐丫鬟开了箱笼。
“哈哈哈,苏三公子还真是不辜负书呆的美称呀。”颜妙感慨了一声。
那箱笼里一非珍器珠宝,二非绫罗绸缎,三非胭脂水粉,而是满满当当的卷籍,从医药到游记、从诗词到话本……各门各类,应有尽有。
“三表哥也不呆,懂得投人所好。”颜姝掩唇偷笑。
至于当事人颜嫣则有些哭笑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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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姝与颜嫣的婚事相继落定后,颜老夫人和颜二夫人胡氏都开始一心张罗起颜妙的亲事来,毕竟比起颜姝与颜嫣,如今已是二八年华的颜妙显然更让人着急。
只是任凭颜老夫人与胡氏拿了许多画像名册与颜妙挑选,她也是一个都瞧不上眼,折腾来折腾去,反而气得胡氏卧床好几日。
这一日,颜妙为了避开那些恼人的画像,索性躲到了武安侯府颜姝的云落居里。看着正在翻看游记的颜姝,颜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阿姝,真的,我现在每天对着那些公子少爷的小像,真的都快要被逼疯了。”
颜姝放下手里的游记,抬头看向面带愁色的颜妙,道:“二伯母原也是为你好的。”
颜妙嗤了一声,哼哼道:“不全然是呢。”她娘虽是着急她的终身,但更多地却是担心颜嫣与平阳侯府苏家的亲事托久了会横生变故。“阿姝你是没看到我娘挑的那些人,一个个看样子都无趣的紧。”
“那,二姐姐喜欢什么样的啊?”颜姝忽而问道。
“我……”颜妙噎了一下,也说不清楚,“总要合我的脾气,让我看顺眼了才行。”
“哦。”
颜妙越想越觉得心烦,索性抛开,伸手拈起湘妃榻上的一只荷包,转了话题问颜姝,“这荷包的颜色……阿姝,你不是自己用的吧?”藏蓝色绣竹纹,怎么看也不像阿姝平日戴的。
见问,颜姝才注意到颜妙手里把玩的荷包,恰是她前些日子才做好的,“我,我做来送与我爹的呀。”
“阿姝你不老实了哦~”颜妙眯着眼笑,觑着颜姝心虚的小模样,毫不留情地拆穿,“据我所知,三叔可是送来不用这个的哦。”
她一下子坐到颜姝的身边,晃了晃荷包,扬起下巴问道:“快,从实招来!”
颜姝一把夺了荷包,撇撇嘴:“随你信不信。”
“……”
日暮时分,颜妙乘马车回家,不多时,坐在车里的她便发觉出不对来。
武安侯府与颜府相隔一条街巷,乘马车不过片刻就到,可今天怎么走了这么久?
正在她寻思间,马车就突然停了下来。
颜妙掀开车帘,一眼就看见站在马车前,抱臂挑眉笑得张扬的某人,俏脸顿时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