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人说, 最尴尬的事莫过于你在背后说道别人被当事人听了去。然而, 万俟燮只想说,当你易容顶着别人的“脸”最后撞上了当事人时,你才会真正明白, 什么叫“尴尬”。
看着迎面走来的女子, 目光落在那不算陌生的桃花眼柳叶眉以及眉心痣上,万俟燮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被袖子遮住的脸露了出来。
一模一样的两张脸相对,一个从容淡定如天山雪莲,一个心虚慌张如平湖黄鱼,立在湖边,一时相对无语。
万俟燮暗暗在心中吐槽自己这回被坑得有点儿伤,面对真正的萧萝时却努力挤出一抹笑来, “萧姑娘,这事儿你得听我跟你解释。”
不论如何, 易容成人家,还被逮个正着,总得给个说法。
“别笑了。”冷着一张俏生生的脸, 萧萝眼神不悦地看向面前的人。
万俟燮立马收了笑, 也学着她端肃了语气, 道:“姑娘你别恼,我可没顶着你的脸干什么缺德的坏事儿。”他有心将伪装卸去, 转念一想, 若是教这萧萝知道了他的身份, 日后传将出去,他的名声还往哪儿搁,故此便只道,“你放心,只此一次,绝对不会有下一回了。”
萧萝柳眉轻挑,想起自己往武安侯府来的缘由,冷笑了一声,“就这一回?”见万俟燮眼神飘忽不定,她上前一步,出手动作极快地往他脸上抓去,没有意料中的假面,她目光一冷,“你究竟是何人?”
万俟燮险险地避开了萧萝,退到平湖岸边,一手拍心口,一手摸脸,唏嘘道,“你这姑娘出手怎么这么狠,小爷的脸险些都要被你抓花了。”
眼见萧萝柳眉皱起,万俟燮深觉不能与这姑娘继续纠缠下去,眼珠子一转,他指着萧萝身后的方向,大喊了一声,“你看那是什么!”
萧萝不防,下意识地回头,只看见长街空空荡荡,等她意识到自己上了那人的当时,就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落水的响声。她迅速地回过身,只看到原本平静无波的平湖里溅起了一片水花,之后便只有一圈一圈的波纹荡漾开去,而万俟燮也早没了踪迹。
站在方才万俟燮站过的地方,萧萝低头看向清澈的湖水,半晌突然勾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笑来。
不是冷笑,而是愉悦的笑。
这种脱身的方式,还真是像极了那家伙。
万俟燮浑身湿漉漉地从尚书府的边门溜了进去,回到院子才换过衣裳,就听见屋外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说是他们家大人有请。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猜到定是武安侯夫妇求上了门,若不是为了那颜家小姑娘,温羡请他的方式应该是直接让常信来拎人吧?也不对,今儿一早他也是被拎出去的……
万俟燮慢吞吞地走到前厅,果然看见了颜桁,桃花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配合着演了一出,方应下随颜桁往武安侯府出诊。
他支使常信跑腿取了药箱,才看向坐在一旁淡定喝茶的温羡,笑嘻嘻地道:“那我走了啊。”
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得与炫耀。
我一天能见你家小姑娘好几回,看看你就只能在这儿喝凉茶。
温羡淡淡地抬起眼帘瞥了一下他,之后却看向颜桁,道,“我送侯爷。”丝毫不理会万俟燮。
万俟燮易容成萧萝的时候,早已弄明白了颜姝的病因,因此到了武安侯府后,只是例行公事般地诊了一下脉,等到准备着手治病时却犯了难。
那叫翠微下的毒并不稀罕,即便日子久了些,彻底消除麻烦些,可于他而言不过小菜一碟。
这难是难在施针上。
他是治病救人行大夫之责,可这颜四姑娘一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二是温羡那家伙的心上人,男女大防,他不得不谨而慎之。
见万俟燮手捏银针皱了眉,一旁的颜桁和苏氏觉得奇怪,转念也似想到了什么,知这万俟先生是在避讳,他们便想起了萧萝。
那萧姑娘既然精通医术,未若请了来,由万俟先生指导着下针也是一样。
苏氏当即又吩咐陈嬷嬷去再请萧萝,万俟燮想要阻拦,话却梗在喉头吐不出。
他在这儿,还往哪儿再去寻那“萧萝”去?
然而,陈嬷嬷却很快就领了人回来。
万俟燮看到那一袭蓝衣的萧萝,默默地扭过头去,掩面。
这下真是热包子流汤,露馅了。
萧萝淡淡地看了一眼坐在那儿的万俟燮,出其意料地没有说别的,只对苏氏与颜桁道:“侯爷与夫人是已经请到了万俟先生?”
苏氏点了点头,“万俟先生给了解毒的法子,只是还需要小姑娘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