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突然转回,少年被紧紧绑在木桩之上。
他一声不吭,甚至没有挣扎,眼睛没有一丝光亮。
“噗!”
突然从他眼眶里,喷出两道血浆。
一黑一白两条虫子从他眼眶里爬了出来。
“啊~~~”少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可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两条虫子慢慢爬了出来,顺着他的鼻孔往里面钻去。
黏稠的血液从他鼻子里、眼眶不停的往外喷出。
少年痛的浑身颤抖,整个木桩不停的晃动着。不过这都是徒劳,我试图去解救他,都无功而返。我把头转过去,不忍心看这个场面。
刚一回头,看见那个少年完好无损的站在我的后面。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移了两步。
“你别怕,我就是你体内鬼蛊的母体。”少年柔声的说道。
“你……你就是至阴之体?”
“是的,他们就是通过我的身体养成了鬼蛊,你看到的是我死之前的场面。”
“我怎么会在这………”
少年淡淡一笑:“因为咏夕。”
“咏夕?”
“你看见了吗?从我体内产生两条鬼蛊,你中的是那条白色的,咏夕中的是黑色那条。”
“你是说,咏夕也中了鬼蛊?!”
“唉,咏夕也中了,你应该发现他的尸体。他中的是那条黑色鬼蛊和你完全不同。他最后整整受了三十天鬼蛊的折磨才死去。虽然鬼蛊给他留了全尸,但是他的灵魂将不复存在。”
“啊!”原来咏夕也中了鬼蛊。听到他这么一说,我现在突然非常理解他为什么投靠【血滴子】了。
“他死前苦苦哀求我,若你中了鬼蛊,一定要我帮助你。他说只有你才能救我脱离鬼蛊的控制重新投胎,其实我也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只能让你少受点苦。”少年仰起头望向天空。
“你还知道咏夕什么事?”听到他这么说,我赶紧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在他临死前见过他一回。”少年眼睛清澈,看得出来他没有撒谎。
“血滴子,如此对你,你不恨他们吗?”
“不,要不是他们,我早就死了。是他们将我捡了回来,养了我十六年我很感激他们。”
“可是他们只是将你当做工具,一种培养鬼蛊的工具。”
“你不了解。”少年打断了我“他们对我们很好,只是我想在这里面困的太久了,想出去。”
少年的眼中确实没有丝毫的怨恨。
这是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言论,一群恶魔用他们的身体孕育鬼蛊,把他们折磨的生不如死。他们却对他毫无恨意。在心理学中这是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人性能承受的恐惧有一条脆弱的底线,当遇到一群人无底线的折磨、要取他们性命时候,他们便将自己生命权交给对方。时间长了,【血滴子】每一次给他们吃饭、喝水,他们都觉得这是一种宽容和慈悲,慢慢便产生感激和崇拜。
往往新生婴儿会与最靠近的有力成人形成一种情绪依附,他们理所当然把【血滴子】当做他们理想中的父母,这也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形成的一个很大原因。
令一方面还有一个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米兰昆德拉描述的“媚俗”,也称为刻奇。是一个比较难以理解的概念。在我们大社会之中,亲人离世,你应该悲伤;军训结束,你应该流泪。我们的情绪就和场景对应。
和少年一起同时被养至阴之人,他们只要有一半产生了斯德哥尔摩症,那么对加害他们人心存感激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秩序。在这种小社会的氛围里,少年原本的愤怒和怨恨,就会逐渐逐渐消退。一种固定化的感激就会取代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
这也是为什么少年不恨他们,却甚至心存感激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