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艳和王娟一人盛了一碗菜，不少人冲陈艳和王娟笑着，一是过年了高兴，二则是陈家舍得。那大铁锅里，除了菜，炸的丸子，炸的豆腐片，还有大块的肥肉片子，看着就让人觉得香。那厨子还说呢，做了这几年，头一次看到这么舍得的人家，别人家上面能飘着肥肉片就不错了，可陈家却是实打实的。

再加上那大白馒头，来帮忙的吃的那叫一个起劲儿，同村还有不少半大的孩子跑了来，他们是帮不上忙的，但又想吃，就在陈家的院子里晃荡，有那小的，不懂事，指着碗说要吃肉，还有那几岁的小妮子，也不说话，含着手指头眼睁睁的看着大锅，眼睛都舍不得眨。

其实孩子的家长也都知道他们来，不过他们并没有阻止，觉得如果能混上吃的，那是口福，如果混不上就拉倒。

王妞也看到了，以前别人家办事也是这样的，孩子们也都跑到那些办事的人家这样看着，想混上点吃的。

王妞清楚的记得他们村有个男人叫六子，比陈忠小一岁，他娶了个媳妇叫秀儿，大家都喊她秀儿婶子。他们家大小子比陈贵小一岁，给老大小子娶媳妇的时候，陈虎也领着一群孩子跑去了他们，那锅里都没肉，看到豆腐片陈虎馋的不行，很想吃，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可陈虎呢，年纪虽小却是个懂事的，就算是想吃，也没冲人家要，但他领着几个小子一直看着，没舍得走。

其中一个年纪小的，没忍住去筐里抓了一块豆腐片吃了，结果让秀儿婶子看到给揪住，那一顿骂，恨不得把祖宗八代都给骂的活过来。

骂了那个孩子还不算，还骂陈虎，说他们没吃过东西，是饿死鬼投胎什么的，最后说的非常难听。

陈虎那年才六岁，那个偷吃了一块豆腐片的孩子才四岁，知道啥？他也不过才吃了一口，竟然被那个女的推到地上还踢了一脚，嗷嗷直哭，陈虎气不过，拿了几块土坷垃砸进了秀儿婶子家的大铁锅里。

秀儿婶子的气的要死，打了陈虎一顿，还拎着陈虎的衣裳领子找到陈家，让陈家给她个说法。

王妞看着儿子被打是真心疼，她开始听那个秀儿婶子说以为陈虎偷吃人家的东西了，她动手打了陈虎，她说她家的孩子再不行事，就算是饿肚子，也不能去偷吃人家的东西，这么没出息，人家打你是活该。

陈虎那么小一个孩子却没哭，犟着脖子红着眼说他没错，他没偷吃，是二娃子馋不过吃了一口豆腐片，可秀儿婶子却打他，还骂他们家祖上不积德，骂他爹妈，他才气不过和秀儿婶子干，才扔的土坷垃。

王妞记得那天她和秀儿婶子吵了起来，她家陈虎是错了，可起因不怪陈虎，是秀儿婶子太过分。最后陈忠也出了面，问是不是往后谁家办事都不能让半大小子进院？要是这样，往后村子就形成规矩，谁家都遵守，要是没这样的规矩，那秀儿婶子就是欺负人，陈虎去她家看看怎么吗？没吃她一点，却被她骂和打，这算什么事儿！

最后王大民出面调解，说没这样的规矩，六子也出面说她媳妇秀儿婶子，秀儿婶子还不愿意呢，可她看陈家态度强硬，最后只能走了。

人虽然走了，但过后她话说的很难听，说陈家穷，一辈子都办不起事儿，娶不起媳妇，孩子是不会有出息的。

王妞半夜蒙着头哭了一夜，觉得孩子跟着他们遭罪了，也就是从那以后，不管谁家办事儿，陈虎从来不去人家的院子，不管再馋，他也不看一眼。

秀儿婶子也和陈家做了仇，每次见到王妞话都不说一句。

王妞看着院子里那些小子，她就想起了那次，想想儿子受的，她不忍心赶那些孩子走，可那些孩子中有两个是秀儿婶子家的，一个九岁，一个七岁，他们眼睛盯着那些大肉片子，不住的刺溜着鼻子，让王妞心里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