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烟尘几乎是从半空跌落的,他浑身是血,道袍比前一天更加破烂。
褚八站在他的身边,尽全力挺直着腰,想要保持自己的尊严与形象,但很显然他的左脚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作为道门有名的剑修,红尘峰大名鼎鼎的八剑八命,他这两天吃了不少苦头,关键是接连吃了两场败仗,让他信心大损。
宇文梨没有危言耸听,丁甲神第一世界绝不简单,丁神与甲神的败退更像是一场阴谋。褚八心里有自己的看法,只是他不能说话。
“完了,没想到贫道竟然会死在此地。”
褚烟尘说出了同样的丧气话,但仍有倔强挂在脸上。说完,还使劲拍打了一下地面,扬起不少烟尘。他得名褚烟尘,并非是按照家族辈分排行,而是自幼有拍打地面的习惯,高兴时拍拍地,生气时也拍拍地,无聊时拍拍地,每次还都要拍起高高的烟尘,久而久之,家里人便戏谑地称他烟尘,本名反而没多少人提起了。
褚烟尘虽然是天壬八界出身,但与褚证的血脉关系不如褚凤北以及褚证近,算是庶出支系,若不是后来被证明有当道士的天赋,他或许会在家族子弟中默默无闻一辈子,正因此,他对道士的身份骄傲无比。就算临死,也不肯损了道士的脸面。
“贫道天命为此,冥冥中早有注定,不管你们如何,贫道决意要血战到底,宁可死,也绝不折损道门的威风。”
从崔彤那里得知四面都有怪物后,褚烟尘反而冷静下来,做出视死如归的架势。“老八,你走吧,自谋生路去,兴许趁乱能逃出去。贫道死了,按照规矩,你可以不必再侍奉其他道士,算是正式出门,道门四教没人会为难你。你还年轻,找个人成家也罢,开宗立派当个掌门也好,总有大把出路。”
“有时候贫道也羡慕你们这些剑修,不求长生,活得潇洒,比凡人寿数长,又不必惧怕一般的妖邪侵害,还能理直气壮地享受凡人的欲望……”
褚八摇摇头。
褚烟尘笑道:“这里几十个道士,一会儿他们奋战时你就跑,再不济,拖个道士垫背,总还是有机会的。”
褚八还是摇摇头。
褚烟尘皱皱眉,破口骂道:“别想报仇的事了,那个宇文梨一会儿也死定了,死都死了,还报什么仇?只可惜了高歌那小子,听说是个废根骨,也不知道他使用的什么邪法,竟然废了凤北的修为,可惜凤北回山就被派去了山脚做杂工,贫道还没机会跟他详聊……”
褚八还是摇头。
褚烟尘急了。“娘的,你看上那个宇文梨了不成。她可是道士。”在褚烟尘看来,无论褚八与自己多亲近,不管他的飞剑威力有多大,但他始终还是不能与道士相提并论的,更遑论渡情节。就算对方是与自己有罅隙的女道士,在他心目中还是比褚八更有地位一些。
宇文梨不知道褚烟尘是怎么看懂褚八摇头的意思的,也不关心他的真实含义,只是对褚烟尘不三不四的言语十分反感,忍不住冷喝一声:“要战便战,要逃就快逃,怪物已经来了。”
四个方向,犹如小山丘一般的四个庞然大物果然都已经肉眼可见,形貌各异,无不张牙舞爪,但再没有谁贸然使用瞬移术,似乎有所顾忌。
那巨尸怪在啃完黑毛巨人的尸骨后,身形已经涨大了数倍,走得尤其快,距离众人最近。
宇文梨也感到了一丝绝望。可除了一战,别无他法。
褚南朝与肖剑容不约而同地苦笑一声。两个都是世家子弟,都曾经以为自己会无惊无险地攀升到金丹境界,成为伟大的道士,但是自加入天数门以来却跟着宇文梨数度遇险,这一次更是前所未有的凶险。
褚南朝在内心深处不得不承认,面对困境,自己远没有高歌那样从容,更没有他那份担当,此刻,他甚至希望高歌能来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