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密密麻麻的无瞳之目,自绘制以来头一次让他感到了不适。
他准备起身,也许他是坐得太久,喝得太多了,身为景家子弟自幼修炼本不会如此,可他最近一次练习景家的功法是什么时候了?一个月前还是三个月前?他不记得——他居然会不记得!
预料中的关切之声没有响起,他有点恼怒地看向之前还不住恭维他的那个负责准备礼物的百眼国商人——他是太得意无瞳之目的进展了么,以至于觉得可以踢开他了?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中转了半转,因为他已经看到那个百眼国商人的惨状了。
坐在他旁边陪侍的那名胖胖的商人,在一瞬间之前还红光满面,大口地吃喝着,现在却是一具肿胀的、半腐烂的尸体,他——应该是它——眼球已经被膨大的眼眶给挤了出去,尸绿色的胖大的脸上,处处都有皮肤被腐败的肌肉给挤得爆裂开来,黄绿色的恶臭尸液一滴滴从那些裂缝中滴下来,滴在它所穿的,早已看不清原来图案的污秽外袍上,也滴在尸体所持的,不久前还举杯向他敬酒的杯中。
也曾打过一些妖魔的景与维被此情此景骇得倒退数步,忽然想起他的“岳父”,赶忙转头一看,应该说不出所料?
那个瘦小的老儿展现的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具枯骨正冲着他呲牙咧嘴,而且,似乎——似乎是猴子的枯骨!
一定是我喝了太多酒!景与维慌慌张张地想,他说:“我先退了。”就好像那些百眼国商人以及他们带来的仆人还是他之前所看到的光鲜亮丽的模样,而不是或坐或躺的一具具尸骨!他摸了摸腰间的法宝,这法宝与肖如韵所用过的类似,可以一瞬间将主人传送到安全的地方。
他没想过自己之前设置的“安全地方”就是隔壁他纳新妾的内室。
他的新妾肿胀青黑的脸上,因为腐烂而外翻的嘴唇正吐着一条乌黑的舌头,尸液正一滴滴地从她——它以此种方式咧开的嘴中淌下。
死人是不会有口水的。
那么,他之前与他的新妾鸳鸯交颈时吃下去的那些口水,究竟是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