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我现在比你年岁都大,怎么地也不能把三百多岁的我跟十七八岁的你相较而说。
姬无曲不由偏头看了看彩羽,只是夜晚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真切,瞧见了个虚影而已。
便又把头转回来,道,“那你师叔祖我还算幸运,起码没有同你一样,到现在还是个傻姑娘。”
彩羽:“……”你接着说吧,愿意怎么说怎么说,我不插嘴了。
姬无曲把手枕在脑后,再度闭上了眼睛。
若没有那件事,恐怕她现在也还一如从前,懵懂得可怕,天真得可怕。
她私心里愿意把当年的自己总结为太过单纯,可她也知道,那么多单纯的人都安安稳稳地活着,就她差点死了,那只能说她笨。
且她也再不愿重回那段时光,她也嫌弃死了那个所谓单纯的自己。
“彩羽啊,哪天你想犯傻的时候,就通知你师叔祖我一声,我去瞧瞧。”
彩羽闻言,本想说她不可能乱犯傻,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而后只一本正经地回:“好。”
姬无曲唇角漾开了一抹笑容,而后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同彩羽说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三百年前。
赠经教上下一片忙碌,每个人都咧着嘴,一片喜意。
教主夫人要生了,上下自然欢喜。
倒不是说别人家生孩子与他们有何关联,也不是说赠经教上下团结一心,对教主崇敬到连他夫人生孩子教众们都欢愉乐呵。
只因为教主高兴了,他们的福利自然少不了,故而乐呵。
不过最终天不遂人愿,大伙也乐极生悲——教主夫人难产死了。
没几天便挂了白帆,举教哀丧。
大伙也就因为这个事一直咧着嘴。只不过头几天是笑着咧的,后两天是哭着咧的。
在这个尴尬时机出生的孩子,就是姬凝。
虽然人家哭其实同她无甚关系,但确实她出生之时没带来一丝喜气。
没有一个好开头,后来也不尽人意。
教主姬通因为丧妻,看着这个孩儿的时候,心里本就有些疙瘩,后来见这孩子体弱爱哭,便愈发不喜。
“凝”这个名,还是教主夫人死前给取的,此后,除了乳母管着她吃喝,便再没有人来看顾了。
她住的地方也偏僻,极其靠北,出了门再往北走走,那就是北林了。
姬凝就是在这个安静冷僻环境下,长成了一个过于安静的,不喜争吵的小大人儿。
在她约莫六七岁的年纪,她只觉得院子外面热闹非常,便问乳母:“英娘,外面是有什么事么?”
乳母看了看她,怜爱地把她抱起来,道,“英娘也不清楚,左右都是大人们的事,咱们阿凝好好习字,好不好?”
姬凝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乳母:“英娘,英娘,阿凝想出门看看。”
乳母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晦暗,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带姬凝出院子。
她也纳闷,本来一直鼓励她出门透气的乳母这次却拦着她,因此她便更想出去了。
姬凝一向乖巧,用了许多招数终是没用,最后便偃旗息鼓。
她再傻也知道乳母是不想让她出去,这个年纪的孩子好奇心重,最后还是趁着乳母午睡的时候自己偷偷溜出去了。
她不敢多走,因为平时很少出门,她也怕走远了迷路,平白让乳母担心。
……然而最后还是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