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刚来不久。”范允承只得顺着他的话装糊涂。
“这花约莫两个月前由他人种在此地的,种花的人说此地气候适宜此花生长,故种在此处。”
“可知此人……”范允承皱眉问道,这侨州这地他基本是已经熟知,只是不知是何人,将此奇花种于此地。
“那人每日清晨时会来浇花,既然公子经常路过此地,明日清晨可来此,或可碰见此人。”
“也罢。”范允承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喜欢赏花而已,至于那种花之人,与自己并无相干,又不是非见此人不可。
此后一连数日,范允承的心思皆在银锭的破绽之上,后花园边上的奇花,他渐渐忘在了脑后。
在经得知府大人的同意后,他重入库房检测银两,却不知如何鉴定,便怅怅然离开了府衙。重新踏上州府后门,他顺着那条小路走着,突然想起前几日老农所说的话,清晨前往便可遇到种花之人。可是此时已过清晨,想必那种花之人已经离去。
他慢慢踱步到了奇花之处,奇花之处放着两只水桶,一位女子正手持水瓢慢慢浇水。她衣着朴素,一身少妇打扮,头上没有过多的发饰,一根普通的发簪插在她乌黑浓密的秀发间,别有一种脱俗的味道……范允承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皱,难道她就是种花之人。
她的动作略有些迟疑,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动,便回过身来。范允承怔怔地望着她的面容,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容,那女子十八九的年纪,五官清秀,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分外的清澈,难得的是她那清秀温婉的脸上有着一种平静的神情,自己原本心情是很烦躁的,可是看到她的神情,一种祥和的感觉慢慢进入到自己的心底。
“你?种花之人?”范允承慢慢问道。
“公子便是赏花之人?”那女子莞尔一笑,“老伯对小女说过,公子可能会来此看花。只是不知今日公子会来,此花可看不可摘,公子可以走近些,仔细欣赏。”
范允承缓缓的走近她,不知为何他的心在剧烈的跳动。他在离花三、四尺远处停了下来。他望着这位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子,不知为何自己那一颗心在不停的狂跳,似要跳出来一般。
“公子可以再走近些。”那女子闪开了路,示意他可以走近。
“小生从未见过此花,可否告知一二。”范允承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此花名为洋金花,叶、花、实皆有大毒。”那女子淡淡地答道。
“洋金花?那岂不是……”范允承突然想到了什么。
“又名曼陀罗。”那女子垂下眼睛,轻声答道。
“莫非你懂得药理?”范允承惊奇地抬起头来,问道。
“家父生前是个郎中,教会小女识得一些药材。”那女子低下头去说道。
“哦,原来如此。”范允承释然一笑,“小生佩服佩服。”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那女子突然抬起头问他。
“……在下、姓程。”范允承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他生平第一次在一位陌生的女子面前感到了害怕,他想起了新婚之夜自己的疯狂举动,当初就在侨州城传的是沸沸扬扬,若是眼前这位女子听说了自己的劣行,会不会立刻转身离去?
“小女凌霄。”那女子轻声说道。
“凌霄?”范允承喃喃重复着。
“凌霄花凉血,化瘀,祛风,也是一味药材。”凌霄含笑而答。
范允承浓眉一展,略显惊奇的望着眼前这位神秘的女子,她那如花般的笑靥此时正绽放在她的脸上,范允承眼前有些模糊,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在她面前总是显得慌乱异常,为何他此时不能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眼前的她带给自己的是一种全新的感觉,那清丽脱俗的面容,处乱不惊的神情以及那清澈的目光,都让他神情恍惚,难以自持。凌霄原本目光与他直视,见他痴痴的盯着自己看,脸上微微一红,又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复又低下头去。范允承这才看到自己和她越走越近,扬风而起的衣袖几乎碰到了她。
“失礼失礼!”范允承急忙后退一步,不想田梗窄小,他一脚踏空,向旁边摔倒。
凌霄急忙在他摔倒前将他扶稳,在他勉强站稳后松开了他的胳膊。她迟疑了一下,便开始收拾掉在地上的水瓢,放到水桶里。将两只空桶用扁担勾好,向范允承微微点头,转身挑担离去。
“凌……”范允承想喊住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不知自己为何不愿让她离开,胸中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让他跟随在她的身后。
凌霄感觉到他在跟着自己,停住了脚步。她回过头来,看到范允承涨红着脸,似乎有话要说。
“程公子还有何事?”凌霄放下衣袖,她不愿让范允承看到她微颤的双手。
“……凌霄,你博学多才,在下十分佩服。只是还有一件难事想要请教请教。”范允承诚恳地道。
“公子想要问何事?”凌霄轻声地道,她原本可以不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可是她不知为何,她内心深处不想冒然拒绝这位程公子。
“在下在知府衙内当差,近日遇到一件怪事……”范允承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有些恼恨现在的自己,为何要对一位初次见面的女子,谈论心中的疑难之事,只是现在的自己,真的是想让她晚一些离开自己,他只想多看她一眼……
“知府?公子是官府中人?”凌霄吃惊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