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春枣子还未成熟,大清早便有好几百人上树摘枣子,显然都是准备抢先制酒卖钱。起初营营嗡嗡一片,倒也相安无事。过了一阵,即有口角,好几处已然大打出手,呼叫连天......
这时,从“廊下家”的一个门里,走出了一个白发人。此人其实不过四十,但却满头白发,他带着脚镣手链,哩哩啦啦地走向闹事地点。
说也奇怪,他走到哪里,哪里的争端即奇迹般平息下来,而他竟是一句话也没说。非但打架双方垂首躬身而立,连树上摘枣的人也溜下树来,肃然听候吩咐。
他见争端不平自息,即默然回转,但想了想,觉得该说些什么才是。遂回头对众人道:
“既然命里注定十万兄弟要终生当奴才,而廊下家更是奴才的奴才,这还不够可怜吗?同时,命中又注定,我们这十万兄弟都得断子绝孙,这还得用人讲吗?这样的人,至此境地,还不知互相怜惜,当真不是人了!”
他说罢,转了回去,从屋里搬出一张桌子,又搬出一段船形的雕刻物,以及斧头、锯子、锤子、雕刻刀等工具,在枣树下全神贯注地劳作起来。
他的身旁,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也拿着一把雕刻刀,学着雕刻。
少年是万历帝的长孙朱由校。
带着锁链的人,是被锁了十八年的李永贞,只因为当年一点言语之失,便遭如此责罚,被皇帝像狗一般铐起来。
一老一少聚精会神地一刀一刀刻着,链条不时叮当作响,为他们伴奏。
看得出来,李永贞与皇帝的长孙,太子的长子,关系非常亲密。
此刻静静站在不远处,皇长孙的贴身太监李进忠,同李永贞的关系,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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