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将军离开之后,柳相仍端坐太师椅上不动。
屏风后转过一个袅娜的身影,高髻乌发,裙袂轻摇:“查出来了吗?忠亲王的腿,是谁治好的?”
柳相摇头:“早已撤了他身边的眼线,没想到,死灰也让他燃起来。”
那女子正是天宗宗主凤姑。
凤姑坐到柳相身侧另一把太师椅上:“他双腿乃月娘所伤,要修复天元真气的伤害,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我没猜错,月娘,来了京城。”
柳相脸色白了一瞬,刹那又恢复如常:“她来又如何?送死而已。一次死不了,那就两次。”
凤姑轻笑数声,如清风遇铃:“她已恨透了天宗,只怕你这父亲,她也不留半分情面了。”
柳相轻哼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喝道:“来人,换茶!”
再转话题道:“阴阳石的奥秘,究竟解开没有。”
凤姑停了笑,缓缓摇头:“没有,一块石头,真有那么厉害?恐怕,也只有月娘能解。”
柳相端起新茶,抿了数口:“你就这么放心湘国那边?”
凤姑自信满满道:“你放心吧,韩今是,很好打发,只要你刀往他脖子上一架,再许他个世袭爵位,他保管整个湘国乖乖奉上。”
柳相稍微松口气,他做事一向有万分把握才进行,甚少冒险,对于所有敌人,必要牢牢握在手中,再行出手。
可这次,他有点急,有点怕,怕那个自己杀过一次的女儿,作出什么乱来。毕竟,她有多厉害,他是知道的。
想及此,他不由憎恶道:“那个周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抢了金左傥的功,反而倒打一耙,若不是我派人相护,只怕金左傥就死在襄阳了。杨昌烈未去,他区区一个周宓就敢自己跟梁扛上?真是自不量力!”
凤姑斜睨他一眼,似是猜到了他心头所想:“放心吧,我们的人早已经盯着了,若月娘现身,必逃不了的。你不如,先吞了越和湘,直接与梁打硬仗,岂不更好?”
柳相手指微弯,扣着桌面,沉声道:“越,是他们的,既然许出去了,他们会不会帮我们对付梁,还不好说。湘国嘛,韩今是是个废物,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在暗处,拖拖后退,分散分散梁的注意力。只要灭了杨昌烈,梁王,跪下求我们还来不及。”
凤姑点点头:“你既然心里有定数,那就尽快吧。小皇上,今年可就八岁了。”
柳相面髯轻动:“拿下梁之前,孟不能乱。若有必要,忠亲王,也是可以用的。”
“还是得先查出治好他的究竟是谁?我总觉得,和月娘脱不了关系。”凤姑噙着娥眉。
说来说去,关键点还是月娘。
柳相捋着长须,眼神森寒,本来慈祥的面目带上几分煞气:“你放心吧,宫老大不日就到上京,我跟他们也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丁巳在镇国大将军府上呆了一个时辰,才见到请他来的周大将军。
周大将军顶着日头跑了半个京城,又没落到准信,一颗心在肚子里七上八下,一时担心忠亲王有动静,一时担心金左傥的事处置不好,柳相国怪罪下来。
见到丁巳,也没什么好气,又看其一副落魄秀才样,一袭杨柳青薄绸夏衫,穿在他身上晃晃悠悠,没点肉。
“给丁先生看茶。”见丁巳恭恭敬敬地见了礼,他方瓮声瓮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