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两个黑衣内侍,将我迎进宫中,关闭殿门。
这才是韩今是的人。
内殿。
我跨过朱红门槛,铁链哗啦声,让殿中站立之人回过头来。
“雨良!”他声音嘶哑。
容颜俊朗如昔,想是日夜赶路,略显疲惫,鬓发微乱,眼底涌起潮水般的忧色。
我朝他微微一笑:“我没事。”
他两手拳头握紧,要朝我走来。
我身后一尖利硬物,顶上腰际。
一个黑衣侍卫道:“顾殿下若再动一步,这剑就会刺进去!”
顾因的拳头微微颤抖。
韩今是坐在龙床床头,湘王的白发从他身后露出几簇,干枯萎乱。
他背着手站起身,微笑道:“湘王的命,顾兄不怜惜,那良姑娘呢?她可值得上一本《天兵志》?”
侍卫押着我,越过顾因,走到韩今是身旁。
“我说过,《天兵志》不在我这里!你先放了她!”顾因低吼,满眼抑制不住的怒色。
“看来,顾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韩今是拉过我,掏出一柄青峰小刀,明晃晃的刀刃贴上我的脸。
我假装害怕,往后倾退,撞上床前井栏,跌坐在床侧。
黑衣内侍剑尖追上来。
韩今是也紧跟而上,站立床旁,匕首仍贴上我脸庞。
轻笑:“良姑娘可是女中豪杰,就这点胆子?见了刀就腿软?韩某还真是高看你了。”
“韩今是!”顾因暴喝:“雨良为你湘国解困,现梁王已中计,召回杨昌烈的圣旨不久便送到巴东。与你有恩无仇,你竟如此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很好,我心中暗叹,接着说,给我争取时间。
在跌坐床侧的瞬间,我的手指搭上卧床的湘王脉搏。
阴阳二气吐出,游走湘王全身。
果不其然,中毒,此时生机枯萎,只剩丝丝真气,维持着仅剩的呼吸。
阴阳之气天生便有疗伤之效,所到之处,接经暖穴,我再将真气灌注到湘王丹田,以驭气之术,催发他潜在生机。
“少说废话,你只要交出《天兵志》,你们这对小鸳鸯就可以远走高飞,为何还如此冥顽不灵?难道非要良姑娘破相?”韩今是加重了小刀的力度。
“呼——”一声长喘,躺着的湘王睁开眼睛。
“今是!”他喉头咕哝出两个字。
韩今是受到惊吓,猛一回头,旋又镇定下来:“老家伙,算你命大,竟然这个时候醒过来。”
“今是!”湘王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圆脸早已干瘪下去,沟壑丛生,老泪纵横。
“我本就,打算,将这王位,让与你,你为何,还要如此!”湘王有气无力,费力吐出一个一个字。
“哈哈!什么叫让与我!这王位,本来就是我的!”韩今是的小圆脸终于不再笑,面露狰狞,五官扭曲。
“你敢将王位给我,你敢跟天下人明说吗?你占我母亲,杀了自己亲兄弟,生下我这个孽子,你敢认吗?敢吗?”韩今是咆哮着,忠厚的面具裂开,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生气吧,愤怒吧,越激动越好。
我轻轻地,将双手从锁链中挣脱出来。
“这明明就该是我的位置,我才是湘国嫡子,我才应该是太子!我是名正言顺的那个!什么叫你给我?你给了我什么?我的哪一步不是靠自己走过来的?”
“若不是我将你那宝贝太子废掉,这位置会轮到我?若不是顾因那傻子不愿做驸马,这位置会轮到我?哈哈!到现在,你身边没人了,你终于想起我了!”他双眼赤红,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头上发冠急急颤动。
“你醒了,挺好,我就让你亲眼看看,我是怎么得到这一切的!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他状如疯癫。
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