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敌人是什么人?”艾荔问出了疑惑已久的问题,“他们也是北辰人吗?”
“是,又不是。”这个回答,让艾荔更是不明所以了。东魁木然看着地面,继续缓缓说道:“他们的名字,是爪戈暴徒。艾荔,你上次到我们的群落,由于一些原因,我并没有把北辰文明的全貌告诉你。”
东魁的声音低沉,缓慢的述说着:
“你所认识的我们,如你所说,是非常相信人文精神和人性的。你说我们比你的同胞更注重人文精神,这让我们感到十分骄傲。北辰文明经过数万年的发展,确实变得越来越理想。我们极度崇尚人文精神、和平互助的理念,并践行了千百年——通过我们的努力,北辰文明中,‘国家’的概念已经消失了……我们实现了理想中的世界统一。
“但是我越来越相信,任何一个由低级动物演化而来的智慧生命文明,是不可能自然变成北辰文明这样的,人文精神成了一切最高的理念、国家概念消失、所有人相亲相爱……这样不是一种自然状态!而北辰文明这种不自然的状态,是付出过巨大代价的。我们为了实现理想国所做的一切,也成就了北辰文明永恒的噩梦和宿罪……
“永恒的宿罪?”艾荔问道。坐在一旁的弥撒也被东魁的话吸引了,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
“是的。北辰文明曾经做过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当然,现在我说匪夷所思,完全是一种反思的立场,在那个时代,没有哪个北辰人认为我们做的是错的。
“当我们具有了最初级的宇航能力之后,我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探索宇宙,而是将犯罪者、欺诈者、信用记录极度不良者还有只信奉自我主义的一些同胞,通过宇航技术流放到了另一颗星球。
“那颗星球离北辰母星并不遥远,那里的自然环境只具备着最基本的生存条件。被流放到那颗星球,没有任何现代科技的设备,实际就是回到了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被流放者在那个星球上自生自灭,永远都回不来了。随着一代代、一批批,送走这些害群之马,北辰文明竟然真的进入了一个人文主义的黄金时代,国家逐渐消失、世界一统、犯罪率一年比一年低。
“那颗作为流放之地的行星跟我们同处一个恒星系,名字叫做爪戈星。所以渐渐的,我们习惯将爪戈星上那些被流放的同胞称为爪戈人。虽然他们都是一些犯罪者和骗子,不过为了生存下去,他们也在爪戈星上建立了社会。我们动用一些比较粗暴的手段,确保爪戈人不会发展出强大的科学技术,所以,无论过多久,爪戈人都只能过着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
“如果没有这个游戏,我想北辰人和爪戈人是不会再相遇的,毕竟我们人为制造的技术鸿沟将永远存在,他们不可能拥有跨越星球的能力。但是这个该死的游戏,让爪戈人也参与了进来……
“这些疯狂的家伙在这个战场行星上,第一目标甚至不是赢得游戏,而是复仇。向我们复仇……所以无论他们现在面对什么样的情境,最高优先级的攻击目标就是我们!
“压抑了数百年的怨恨,让我们遭到了无穷尽的报复。更为可怕的是,他们已经占据了一颗定星柱,发展出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基地,比我们的军事力量强大多了!这样下去,北辰文明在战场行星必将覆亡……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爪戈人如果最终赢得了这场游戏,甚至结束了恶种危机,他们很可能仍将保有在这个游戏中获得的技术和jūn_duì。接下来他们的枪头,肯定会对准北辰文明,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危机!
“所以,我们必须在这个荒诞的游戏中击败他们!可惜的是,命运好像没有眷顾我们,我们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了……”
说到这里,东魁又回头看了看已经残损不全的部队,忧虑的乌云笼罩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