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问一答,再是压着嗓子说话,进厅门右拐七八步便是内室,且内室门此时又开着,萧仪也是听了个大概。
萧仪长眉一扬,轻声道:“进来说。”
他出声时,靳十己掀起来帘子,及至他话落,这汉子已恭恭敬敬站在榻前揖礼:“仆见过郎君,郎君身子可还好?”
方才还着急禀报,这会儿又问身子好不好?
这人总是狼腿扯到狗腿上,还不快言重点……泼墨狠狠剜了靳十的后脑勺,剜过两眼,便隔着他去瞄萧仪。
萧仪神色如常,只眸光由靳十脸上,再转去泼墨脸上兜兜一转,勾了唇问:“现下骑马射箭兴许不可,倒是可以坐车。有甚事说罢。”
“仆这么问,是怕主上万一心急下山……。”靳十边皱眉思忖怎么措辞妥当,边低声禀报:“方才国内传来消息,言昨日楚熙调集十万私兵,现下正筹备粮草。”
萧仪右手在榻沿上拍了几拍,楚熙早有登王位之心,只是此人一是多疑谨慎,二是假仁假义,既想要王位又怕旁人言他名不正。
此时突然召集兵将……莫不是想凭借兵力继位?
亦或是局势又起了变化。
思量片刻,萧仪转眸看了靳十,淡声问:“传讯之人末报他为甚集兵?”
靳十皱眉道:“只言集兵,其他只字未提。”
这种情形倒是少见。
萧仪抬手揉额角,方揉的两三下,便听见院子里陈大医问:“谁让你们进来的……。”问过半句,这老头儿语气陡然一变,似乎十分吃惊好笑“……嗯嗯,老夫不问了,你们进去罢!”
紧接着一个脚步急走,似去关院门,另两人脚下轻盈,转瞬之间上了迥廊。
泼墨身子一闪,侧身贴近墙壁。
靳十翻翻眼珠,闷声不响转去榻尾站了。
萧仪唇角微微一勾,掀被子下了地。
“夫人……小心。”北斗上前掀起来帘子,等谢姜进屋这才松手,只这小丫头松手时眼珠子向门后一溜,瞪了眼泼墨。
泼墨讪讪收了短刀。
萧仪长身站起来,上下一扫谢姜,见她同北斗一样,穿了嫩绿色窄袖斜襟短衫,乌鸦鸦发髻上包了碎花帕子,整一派丫头打扮,不由好笑道:“夫人这身装扮,倒真是水灵灵的小……娘子。”
从后宛一路走到外院,且还专拣没有人的荒僻小路,谢姜身上早出了汗。
不说倒茶不让座,这人还有心思打趣!
谢姜黑而大的腿珠向房顶上一斜,瞬间给他送上个小青眼儿,细声道:“方才你不是奇怪楚熙为甚突然招集兵将么?我就是为此事来。”
其时谢姜乔装出现,萧仪便知道她是有话必得当面说,此时听的果然如此,不由微微一笑,亲自搬了榻前鼓凳往谢姜身前一摆:“夫人且上坐。”
说罢,自家退后两步,亦在榻上坐下。
屋里三个人,又哪个不会听话音儿看脸色?
泼墨低声嘀咕:“留白揣个饭食怎么这么长时间?属下去看看。”说罢,不等萧仪开口,三两步窜出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