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神色淡淡,只略垂了眸子看了。
屋里灯火通明,韩君子仰头看见九公子,脸上怵然一变,慌张爬起来,指着九公子结结巴巴问:“你……你不是在河外么?”
九公子唇角一勾,仿似没有听见他问,只身子向前微微一倾,似笑非笑道:“陈元膺派你领了人来,是要杀萧仪还是要掳九夫人?”
刚才韩君子亲眼见周围箭矢如雨,转瞬之间十来个彪壮大汉便送了命,且这会儿九公子又好整以暇地坐在对面儿。
再听九公子似乎一切明了般这样一问,韩君子脸上的怵然,转瞬间便成了大势已去的灰败,颓然道:“君候知道萧仪必死无疑,只下令掳走九夫人。”
“嗯。”九公子没有半点惊讶,向后倚了榻背,懒洋洋道:“你与本公子做件事,做好了,本公子饶你不死。”
妨间传言九公子对九夫人爱若珍宝。
既然爱若珍宝,先不说陈元膺与九公子立场敌对与否,就单凭三番两次谋害谢姜这一点儿上,韩君子也觉得自己逃不掉。
现下九公子这么轻易就允喏,韩君子更是抑不住的发慌,颤了嗓子问:“公子要某做什么?”
“无它。”九公子勾了唇角,漫不经心叩叩桌沿儿:“仅借你之手,给小陈候送个信。”
韩君子听了,脸上又是惊讶又是惊喜,一时反倒怔住。
风早就停了,只是雪却下的愈发大起来。先前正房廊外扫的干干净净,不过半个时辰,就又落了厚厚一层。
去后宛送了花,远山便又回来外院,这会儿刚匆匆拐过屋角,便见有人掀起正房帘子,随之凤台东城两人架着韩君子出来,远山忙紧几步上了迥廊问:“公子还在屋里?”
东城边架了人往外走,边道:“在,快进去罢。”
眼见凤台与东城拎着韩君子出了迥廊,远山便掀了帘子进屋。
屋里灯火通亮,九公子正拿了张小纸卷捻开来看,听见门帘儿“刷啦!”一响,便抬眼看了他问:“送去了?”问罢,又垂下眸子。
远山回身掖妥了帘子,转回来便揖礼道:“仆送去了。”说了这句,好似怕自家主子不满意,又道:“仆不敢深夜惊扰夫人,便将梅花交给了北斗。”
九公子依旧眼眉不抬,边看了纸卷,边漫不经心又问:“没有见乌铁山?”
“仆没有见他。”远山眨眨眼,说了这句,眉头一皱,又疑惑道:“嗯……按说他应该守在附近……。”
“行了,去铺榻罢,今晚歇书房。”九公子眸中三分了然又七分淡然,拿了纸卷伸去灯盏上点着,等纸卷燃成了灰烬,方甩手扔了站起来。
自从韩君子摸上浮云山,九公子便时时在外院听禀报,若是晩了便随意歇在书房。
远山低声应了,便转去隔壁铺榻。
第二天上午晌。
因昨晚上谢姜看书看的太晚,加之她近几天总是胸闷心悸,陈大医便开了定神汤给她用。
睡前一碗定神汤下去,谢姜直到近午时还没有醒。
北斗掀开帐帘子看了几回,见榻上还是没有动静,再鉴于谢姜自落水之后,曾有过昏瘚十几个时辰的“前科”,小丫头顿时有些慌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