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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姜将针线扔在桌子上,正要洗手,只是刚弯下腰,胸中忽然针刺般一阵疼痛,有些喘不过来气。
谢姜忙扶住桌沿儿。
“夫人。”北斗见她脸色不对,忙伸手扶了道:“夫人累了么,奴婢扶夫人去歇着罢。”
刚才谢姜眼都不眨,烙伤缝伤一气儿喝成,直将陈大医看的目瞪口呆。
这会儿陈大医呆怔过来,见谢姜针线一收,他便急忙下手为萧仪包扎伤处。
听见北斗说话,陈大医手下忙个不住,嘴里道:“老夫等会还要煮些补血药汤,索性今晚就住这里守着。夫人尽管去歇息罢。”
“也……好。”胸口愈来愈疼,谢姜强撑着说了两字儿,便扶住北斗往外走。
其时九公子就站在内室门外。
谢姜平时说话什么腔调儿,这人再是熟悉不过,当下眉头一皱,抬手掀了帘子问:“怎么了?”
北斗看见九公子,忙道:“奴婢听着夫人有些气喘。”
九公子眸子在谢姜小脸上一凝,低声又问:“不舒服么?”问着话,上前一手揽腰,另只手探到腿弯向上一托,将谢姜抱起来道:“快备软轿。”
北斗一溜小跑岀去:“奴婢去喊人。”
陈大医与谢姜两人在屋子里给萧仪治伤,要烧水揣水,又要随时递拿布巾烈酒,凤台便调了四五个利索仆妇守在廊下。
有两个机灵仆妇听见,不等吩咐,急忙将先前备妥的软轿抬出来。
九公子出来屋子,见三个仆妇已站在轿旁,另个又上前压下轿帘子,便扯过来狐氅一裹谢姜,抱了上轿道:“速行。”
“快快!稳妥些!”几个仆妇健步如飞,抬了九公子两人往后宛木屋去。
天色渐亮,雪屑“簌簌沙沙”,九公子坐在轿子里,想想不放心,便掀开狐氅,借着微亮的晨光雪光,垂眸去看谢姜小脸儿,看了两眼,眸子一红,低声喊:“阿姜……阿姜醒醒。”
浮浮沉沉中,谢姜只觉得耳畔有人低低喃喃“阿姜……。”
其实声音大声音小也倒没啥,重点是这人嘴巴离耳垂太近,一发声一呼吸,热气儿凉气儿交叠,直将耳朵眼儿呵的无比痒痒。
“嗯。”谢姜睁开眼,微一侧身,弯了手指头去挖耳朵,边挖边看了九公子道:“干嘛?”
干嘛?九公子见她脸色虽然还是不大好,两颗眼珠儿倒是灵动有神。
九公子不由扶了额头,吁口气道:“阿姜方才……吓人。”
平常阳春白雪似的人物,忽然怏怏说“吓人”,谢姜听了抿了嘴笑,“咭咭”笑了两声,掀了狐氅坐起来问:“这是去哪?”
“回寑居。”九公子见她又来了精神,悬着的心这才“扑通”落了地,左手环过去将谢姜揽在膝上,弯了右手食指在她鼻尖儿上一刮,勾了唇角问:“阿姜方才是怎么回事,嗯?累的很了?”
“可能是……上回在湖里伤了肺脉。”谢姜说着话,侧身去掀轿帘子。
在湖里伤了肺脉?九公子眉宇间厉色一闪,抬手拉过她她小手团在掌心里,捏了捏问:“阿姜说来听听,是小陈候派的人?”
两人挤在一顶轿子里,就算谢姜身下软软,又身旁像是偎着火炉子,?洋洋的叫人想打瞌睡,只是老这么悠悠晃晃,总不是个事儿。
“不是他派的,是他的幕僚。”右手被九公子握着,谢姜便用左手挑了轿帘子。
帘子一掀,扑面便是一股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