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东去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冒雪前行。
九公子一手搭在桌案上,一手捏了只玲珑小巧的玉抔,边转来转去赏玩,边漫不经心问:“你是说楚铮回去了?”
贴身服侍的都知道,九公子越是漫不经心,说不定心里就越在意。
远山不由想擦汗。
只是冷风嗖嗖,冻的人胸背发凉,又哪里有汗可檫。
远山只好眼一挤,苦哈哈道:“公子走后不久,楚铮带手下回了庄子。这人好像也知道夫人在哪里住,便挑了临大路那座院子。”
九公子听了唇角一勾。
这人倒是胆大。
明知道庄里庄外都是王氏的人,还敢撵过去。
这么做,怕一来是表明胸怀磊落坦荡,二来也有不罢休的意思。
九公子垂睑想了片刻,笑意愈发深了。
远山扫眼瞄了,头发拫子直竖。
只这汉子是个直肠子,心里向来存不住话,忍了又忍,还是腆着脸问:“公子……笑什么?”
九公子眸光由他脸上轻飘飘一扫,淡声道:“他不是带着姓韩的去搏夫人欢心了么,现下姓韩的在何处?”
远山嘀咕,怎么又绕到姓韩的头上了?
只是小声嘀咕归嘀咕,远山仔细品品九公子话里的意思,干脆挠头道:“公子尽管吩咐罢。”
九公子斜身向绒抌上一倚,微挑了嘴角道:“拿二百锭金,再将原本随着新月那两个姬人送去。”说过这些,眉眼一抬,看了远山“至于该怎么做怎么说,不用我教了罢。”
远山忙道:“仆看这两样正投其所好,仆即刻去办。”
路面上雪积了足有半尺,车轮子碾过去一哧一滑,因此凤台赶的并不快。
远山也不叫停,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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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西去的官道上,几十个披着簑衣的彪壮汉子,左右护侍了辆宽大马车,一路向前急驰。
马蹄踏过积雪,一时雪屑乱飞。
陈元膺探身推开窗户。
窗扇一开,冷风狭裹着雪花扑面而至。
元膺眉头一皱,冷冷问郭****君子还没有撵上来么?”问了这句,嘴角向下一撇,转瞬又问:“离煮枣郡还有多远?”
昨晚上连派两拨手下,没有弄到九夫人不说,还折了四个得力护侍。
而最后那两个护侍灰头土脸逃回来时,身后又似乎跟着“尾巴”。
再加上煮枣又来了急报。
众人只好灰头土脸连夜上路。
郭北知道陈元膺着急上火。
在心里反复想好说辞,郭北低声道:“韩君子有个姬人怀了身孕,他回去看看,想必今天不撵上……明天便会撵上来。”
答过了第一问,郭北稍稍一顿,又低声道:“照现在的路况,怕是百兽园还要五六天才能到。”
煮枣郡在栎阳西。
离?阳城约有二百六十余里。
再加上昨天一行人往东追谢姜,又追出六七十里。
如此三百多里奔回去,说不定老巢早叫人一锅揣了。
陈元膺沉了脸思忖再三,咬牙吩咐郭北:“连夜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