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姜心里一跳,面儿上却一派平淡道:“萧郎君且讲来。”
萧仪垂了眼睑,思忖片刻,便又抬眼看了谢姜道:“夫人走后,陈元膺便道高台上风大,要下楼,某便由他。只是这人去大门外取披氅,直过三四刻才又转回望月楼。”
谢姜心里默算了下时辰,自己下楼是亥时中刻,陈元膺下楼再上楼,是亥时中到子时初,大约为四刻。
从望月楼到大门,一来一回,顶多用一刻钟。
陈元膺其余三刻钟去哪儿了?难不成是与家仆在门外说闲话唠家常,唠够了再回去?
谢姜不由微蹙了眉头。
萧仪咳了一声。
谢姜便又转眸。
见她抬了小脸儿,两颗黑琉璃似的眼珠似乎有些怔忡,萧仪站起来,微微一笑:“听闻南郊青潆湖暖雾缭绕,美不胜收,夫人不若将烦心事儿抛诸脑后,且去观景。”
话题忽然拐到观景上。
谢姜眨眨眼,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萧仪也不等谢姜开口,顾自负手踱向厅外道:“其实……某昨夜随后跟了陈……。”说了半截儿,拖了腔调摇头一叹。
卖关子卖到这种地步,谢姜一时哭笑不得。
只是她也知道,既然萧仪提了话引子,必是有所发现。
谢姜拿眼向身后一瞟……
乌铁山大步而出,嗡声道:“仆去准备车马。”
忖着早起时已是打扮齐整,现下也不需要再换衣梳头,且萧仪头也不回下了厅外石阶,似乎又没有停的意思。
谢姜眼珠一转,索性随后跟了他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别宛。
正对着大门,停了两辆黑漆平头马车。
萧仪抬脚上了第一辆,坐好了,才又掀开帘子看谢姜,勾唇道:“车马早已备妥,不知可合夫人意?”说了,向后头一指。
谢姜眼珠儿向他那方一斜……斜了半截儿便又转回来,也不说话,只垂下眉眼。
等北斗跑过来抽出脚凳,又乌十一乌铁山牵了马过来,她这才提起裙摆上车,道:“走罢。”
别宛在南街尽头。
约是官宦贵人多在这里修建亭台,大街两旁花木扶疏,又榕花树枝桠横斜,直将天空遮了个严实。
马车沿着林**一径往南,到了尽头,又驰四五里,便出了城门。
出城门驶了约有三四刻,马车一晃,缓缓停了下来,乌四在车外道:“夫人,到了。”
这不是萧仪那厮备的马车么?怎么赶车的是乌四?
谢姜心里疑惑,只是还没有开口,北斗跳下去,脆声声问:“四哥,你怎么也来了?”
乌四似乎有些讶异:“萧郎君说我赶车又稳又快,夫人特意点了我随行。”
谢姜听了暗暗叹气。
这姓萧的要玩哪一手?
既然要隔开众人,偏又逛了乌家兄弟过来,难不成还怕自己胆子小,不敢上马车?
谢姜弯腰走到车门处,垂眼看脚凳摆妥当了,便扶了北斗下车。
甫一下来,扑面袭来一股子水汽。
等谢姜抬眼一望,面前水波一望无际,且湖面上水雾氤氲,映衬的巍山树木若隐若现,如同仙境一般。
谢姜不由抿嘴笑起来:“真是好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