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一连摇头摇了两回,留白更是一团子桨糊糊在头顶上,只这汉子吭吭哧哧,刚要张嘴再问,院门“吱嘎!”一响,有人进了院子。
留白便扭了脸去看。
萧仪亦是眸光一转,瞟向大门。
就见卖莱汉子回身关了门,再转过来看见自家主子就在院子里,忙小跑过来揖礼道:“属下见过主上。”
萧仪坐起来,懒洋洋道:“那边儿有动静了?”
卖菜汉子低声道:“是,九夫人说……妥当还是不妥当,只能这人见了画才能确定。”
果然如此!
萧仪眸子里笑意一闪,道:“她派人去查姓陈的老底儿了罢。”
这句话虽然是问,却又带了十分笃定的味道。
卖菜汉子愈发恭谨道:“是,九夫人让写意挑了人手去府衙。”回过这个,又揖礼:“主上要是没有吩咐,属下告退。”
自从城南别宛回来,萧仪就等写意派人往回送消息。
这会儿消息有了,他便抬手向外扇了几扇。
卖菜汉子便后退两步,直等离矮榻远了,这才转身出了院门。
起了风,风吹的桂花树摇曵不定。
几串干枯的花串儿“簌簌”落了下来,落到半途,又抖抖颤颤挂在枝杈上。
再几片枯叶子零零离了枝头,在风里一旋,而后又在地上翻了几翻,翻到了萧仪脚下。
萧仪垂下眼睑,盯住枯叶子看了片刻,忽然眸子一抬,看了留白道:“过了今晚……吩咐下去,时刻注意郡守府的动向。”
“是,卑职即刻去办。”留白躬身应了,便也急步离去。
风有些冷。
冷风之中,隐隐有丝儿微甜的桂花香。
萧仪望了桂树,片刻,抬手揉揉额角,低低自语道:“纵使你机敏过人,这一个……怕是应对不了。”
他在这里自言自语,城南落雪别宛。
吩咐过写意,谢姜在廊外站了一会儿,刚转了身,忽然鼻子里一痒,忙掏了帕子掩住,待一个喷嚏打出来,这才进了屋内。
听见她打喷嚏,两个小丫头相互看了,随之不等吩咐,便也跟了。
两人进厅却也不多话,一个小丫头走到碳炉边,蹲下身子,拿了铲子添碳。
另个小丫头便捧了砂壶,往盆里倒掉温茶,另添了煮沸的热茶。
待又倒了杯热茶放桌子上,这个小丫头便放下茶壶,垂手问:“夫人,晚食要用些什么,奴婢好去准备。”
谢姜看这小丫头既不多话,做事上又极拿捏得准分寸,便问:“你叫什么?”
小丫头依旧垂了眼睑,屈膝施礼道:“回夫人,奴婢叫阿絮。”
谢姜看她恭恭敬敬,说话时两眼也不乱瞄,想了想,说道:“阿絮,你吩咐苞厨多煮些肉汤,再蒸些白饼,要五六十个人吃的量。”
阿絮想了想,便又屈膝施礼道:“夫人,这些做好了,要送哪去?”
方才只想到外头有一伙子人要吃饭,倒还没有想到备了饭菜,这些人又不能大大咧咧进来别宛。
只能用既让他们知道,旁人又不注意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