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乌十一知道老妇人不妥,便有意使袖子遮住了她的头脸。
这一掉下来,老妇人刹时面孔朝上。
“啊呀!娘亲……。”
男子身子一颤,猛扑上去,两手抓住老妇肩膀又摇又晃道:“娘亲醒醒。”
嚎过几嗓子,男子抹抹鼻涕眼泪,便又装模作样伸了手,去探老妇人鼻息,探过,两眼一瞪,尖声大叫道:“死……死死了!”
从他伸了脚去绊乌十一,到他搂住老妇人失声痛哭。
再到他探了鼻息喊出“死了”这两个字儿,谢姜一直是冷眼旁观。
等众人七嘴八舌伸脖子往前挤,闹哄哄道:“死了?哎呀!”
谢姜这才淡声道:“你喊她娘亲,怎么你穿了芙蓉锦袍子,你娘亲却是布衣布裙?”
谢姜的声音淡然平和。
只不知道怎么回事,偏偏盖过了所有人的怒骂喝斥。
“真的么?”
众人听了,有那挤近些的,便伸了脖子去看老妇人,看过老妇又去看青衣男子。
老妇人穿了件灰扑扑粗布大裳,右边袖口与肘部,还打了一蓝一白两块巴掌大的补丁。
再下头是洗的泛白发毛的黑粗布裙子。
衣是布衣,裙是布裙。
两件衣裳,别说是细布了,确切说是自己纺线织出来的粗麻布。
男子身上却是青色芙蓉锦。
此时太阳光一映,锦上流光灿灿,就算寻常妇人亦是看得出来是贵重料子。
“是不一样……”
“自己穿锦着缎,却让自己老娘布衣烂裳,真是不孝子……可恨!”
“……啧!刚才还以为他至情至孝!”
谢姜见一句话引得众人起疑心,便淡声又道:“既是想冒认娘亲,你也该早做准备……嗯!你是见了本夫人的马车,便灵机一动,顺手推了这老妇人一把,是不是?”
三两句话的功夫,不但“儿子”是冒认的,更说不定这个“假儿子”是凶手。
情形急转直下。
围观众人听了,一时瞠目结舌。
“你……你这个刁嘴妇人。”
青衣男子又是悲愤又是难堪,慌张指了谢姜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说罢这句,男子又眼珠子一转,猛地扑下去搂住老妇人,嘶声道:“娘亲一生节俭持家……她不喜欢穿锦衣。”
这人借穷苦老妇人来耍心计。
且此时老妇人又真的死了。
谢姜只觉得一腔子怒火压也压不住,冷声道:“你还狡辩,好!那本夫人问你……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她问的义正严词。
围观众人听了,转回去又瞪眼看青衣男子。
众目睽睽之下,男子只好硬着头皮道:“本公子姓韩,字君子,住镇上……。”
“住镇上?”
谢姜冷笑,眸光流转间望向人群,扬声道:“诸位乡亲中有识得这位老妇人的,且站出来一证!”
人群内圈儿,刚才有个胖胖的妇人便往前凑,这会儿听见谢姜要人证,忙举了手喊:“我认得!我认得!”
围观众人又扭过头来看胖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