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年来,袁云一直跟随着老道和他的那名道童弟子四处周游,逐渐明白自己不知什么原因进行了一场时间旅行,而目的地竟然是东汉末年,后来战乱四起,民不聊生,那名可怜的道童也因为瘟疫而一命呜呼。神奇的是那名死去的道童也叫袁云,老道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所以从那以后便将袁云认做了自己的随身弟子。
对于这个战乱的年代,袁云从一开始的茫然,排斥,到如今的被动接受,他似乎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对于这整个天下而言,个人实在显得太过渺小了。曾经午夜梦回,也会偶尔梦见那些钢筋混泥土,那些冷冰冰的实验仪器,甚至梦见很久都没见过的父母,这让袁云感觉非常的奇怪,毕竟在那十年的研究时间里,父母和几位姐姐从不曾出现过在他的脑海中,而如今自己陷入绝境,却会最多的梦见亲人,这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偷偷哭过,难受过,最后慢慢变得接受,变得淡然,变得想要适应一切,袁云这大半年来几乎一直在茫然中昏昏浩浩,还好有这眼前的老道不断开导,又或是陪伴,才不至于让他迷失,然后被现实的残酷给摧残致死。
想起眼前的老道,袁云不由嘴角就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虽然这老道有些没正经,喜欢四处坑蒙拐骗,又或是偶尔在给大户人家做法事时勾搭下人家的妻妾,但是总体来说,老道对袁云非常的关心照顾,甚至在最艰苦的时候,会把唯一的食物也让给袁云。最要命的是这老道的学识和认知,有时候竟然能把袁云这个受过现代教育的知识分子给说的哑口无言。
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袁云逐渐感觉眼前的这个老道已经成为了亦师亦友的存在。
“啧,今天才赚了六个五铢钱,不过还好这些村民们给了点干粮,咱们爷两儿倒是可以吃几天饱饭。”老道说完,将手里的六枚五铢钱塞进了怀里,然后在身边摊开了一个小布包,布包内装着几块已经干成了碎块的黑饼。
袁云瞄了眼布包内的黑饼,一股恶心的感觉涌入喉咙,他已经吃了一个月这种东西,现在看着就难受无比,强制压抑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埋怨道:“今天又吃这个?”
啪的一声脆响,敲打在了袁云的后脑勺上,然后便听见老道不耐烦的说道:“有吃的你还抱怨,师父我可是费了好些力气才能混这么点吃食,你没见有些村民都在啃树皮了?”
袁云捂着后脑勺使劲的搓了半天,待到缓解了一些疼痛后才不悦道:“师父您老人家从这些苦难人的嘴里夺食,可真不地道啊。”
啪,又是一下准确的敲中了后脑勺,袁云立刻鼓着笑脸谄媚道:“师父法力无边,心怀天下黎民,真乃我辈之楷模,同行之先锋,小徒有您这样的师父,简直是占了一个莫大的便宜。”
老道对于袁云的马屁很是满意,向来都是全盘接受,此刻听完才摸着雪白的胡子笑道:“你这个小王八蛋,竟然连你师父都敢冤枉,刚才师父给那些村民喝的神水加了很多甘草山药,这附近战乱死了很多人,他们要是不喝点这些东西压一压,也会像你师兄一般早晚给瘟疫害了,师父我治病救人,混点吃食有什么打紧?”
老道说完,抿了抿干渴的嘴唇,然后从布包里拿了块比较干净的黑饼递给了袁云,又伸脚踹了踹吃东西没个人样的袁云,这才接道:“赶紧去给师父打点水来解渴,顺便倒点甘草水在那口水井里。”
袁云嘴角抽动了一下,一脸无奈的瞧了眼这位师父,没好气的回道:“您老就是把我们全部的甘草水都倒入井里又有何用?那可是活水,您老要是想做卫生预防,那就在下次装神弄鬼时,劝说村民们不要喝生水,煮熟了喝保证一点问题都没有。”
老道听袁云说完,立刻不悦的举起手准备再敲打一下,但是手举一半又停了下来,疑惑的问道:“什么叫卫生预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