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老四的主意，在山门里憋了大半年，饭菜寡淡无味不说，赵门主那张土匪脸早就看烦了。好不容易下山，就像出笼的飞鸟，脱缰的野马，应该痛痛快快的撒欢。

先到盐湖城妓院里胡天胡地的泄一通，然后到太白楼，要一席生猛海鲜，狠撮一顿。再然后四人分头行事，办完自己的私事，在山下李家村甲长家里集合，一齐回山门。

三位师兄唇枪舌剑争执不下，尤其是老四和老十三互相鄙视，寸步不让。

孟顾对徐风道：“如今二对一，你站那边？”

三师兄孟顾一向对徐风照顾有加，在这个时刻要徐风站队，意思是明摆着的。

三位师兄一齐看向徐风。面对三师兄期待的眼神，徐风感到很有压力，把头扭到到一边，小声说道：“还是……还是妓院比较有意思……”

“你……你！”三师兄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十三气的随手一挥，斩出一道剑意，路旁一刻碗口粗细的迎客松迎风而断。

“二对二，平手。老办法，赌一把吧！”四师兄得意的说道。

四个人来到山下，在一个简陋的凉棚里坐定，看着官道拐弯处迤逦而来的一群人。

老四在桌子上拍了几个大钱，老板慌忙从后台的大缸里盛了四碗解暑的凉茶，每个碗里丢上一小颗冰糖，小心翼翼的端到桌上。

老四喝了一口茶，感觉到宗门之外的自由气息。

那一群人距离凉棚还有一里地远，都是从中州逃荒到徽州去的民众。淳化五年，中州东部遭遇旱灾，大批民众从缺水荒芜的中州拖家带口一路南下，希望能在雨量丰沛、草木茂盛的徽州境内找到机会，填饱肚子养活家人。

凉棚下的三个师兄一脸凝重，望向一里多外，还是蚂蚁一样的一群小黑点。

三师兄收回目光，淡淡道：“不用数了，九十八个。老四，你输了。”

十三师兄方雨桐俊俏的小脸上露出开心满意的笑容。

出了山门，师兄弟们有争议，就赌徽州官道上过来的人群，赌奇数和偶数，这次老三和老十三选的是偶数，四师兄选的是奇数。

这种不用武力的文明赌法也是大师兄明的。当然，由此延伸出来的还有很多赌法，可以赌人的多少，也可以赌男女的多少。

据闻，大师兄和二师兄还赌过一里之外地上一群蚂蚁的多少。

还是三师兄的修为高明一些。一里地远，烈日炎炎下漫天尘土，密密麻麻互相搀扶的人群和骡马大车混杂在一起，黑压压一大片，三师兄的神念就已经从每一个小黑点上扫过了。

四师兄孙一毛还是心有不甘，咚的一声把茶碗惯在桌子上，静静的盯着官道拐弯处的人群，念力尽出，再扫一遍，果然是九十八人。

人群越来越近，徐风释出神念一点点从人群中扫过。一个，两个，三个……搀扶的，马车上躺着的，一个也没有放过，果然四海九十八人。不对，最边上的一个妇人，背上好像还有一个！

那是一个疲惫的妇人，手里拄着一个木棍，背上背了一个竹筐，筐里好像还坐着一个娃娃。

徐风笑了。桌子底下的脚尖，轻轻碰了碰四师兄的小腿。四师兄顺着徐风的目光望去，心中猛然一喜。

指着远处的人群道：“三哥，你看那个妇人，对，就是背篓的那个，你再仔细看看。”

三师兄根本就不用看，低着头就知道自己漏掉了篓了的娃娃。他是故意的，不过最后还是没有糊弄住老四。

老四修为有进步啊。孟顾心里说道。摇了摇头一口喝光了碗里的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