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赵掌柜在走了几步后便不慎摔了,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玄色身影并未走远,见他摔得连坐都坐不起来,玄色身影竟是再次出现将他扶起。
就在玄色身影扶起他的时候,赵掌柜无意间看到了玄色身影右耳耳后的一小颗红痣!
展颜道:“‘他’是谁?”
赵掌柜右手缓缓抚上额头,又慢慢下滑半遮住了一双已涌出泪花的老泪道:
“他是……少东家!”
什么?
姜景天?!
这下除了早知实情的赵掌柜与花自来,展颜与阴十七皆双双微怔,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谁也没有想到。
即使面对面,阴十七也从未有怀疑过姜景天,是他掩饰得太好,还是本性出演?
阴十七道:“姜景天子承父志一直在找姜珑儿,他会阻止赵掌柜重查当年事,那又为什么他后来又拿着‘阁楼’的钥匙出现?”
展颜道:“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姜景天知道了赵掌柜与悟品、姜珞这些年来的暗中查探。”
阴十七惊诧道:“这样说来,姜景天必定已知晓了当年自已父亲以病遁入空门一事!他会阻止赵掌柜不再插手姜珑儿失踪一事,不是怕赵掌柜向我们提供什么线索,而是因为……”
阴十七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与展颜同看向赵掌柜,花自来也听出点不对头,同样看着赵掌柜。
赵掌柜又是微微一叹道:“少东家素来对我不错,向来都是将我当成亲叔父来对待,他会这样千方百计地阻止我,是怕我步了老东家的后尘!”
姜景天之所以会以玄色身影的身份出现,先是将赵掌柜掳走威胁,再是敲花自来的房门,让花自来到县郊将赵掌柜安全接回,不是怕赵掌柜向阴十七、花自来、展颜等官差提供什么消息,而是怕当年姜珑儿传言当年失踪实则已死的事情一旦曝光,当年奸]杀姜珑儿的凶手闻讯而至,就像当年对付姜珞一般来对付赵掌柜。
说到底,姜景天的做法用意就如赵掌柜自已说的一亲,姜景天是怕赵掌柜如当年的姜珞一般糟受凶手毒杀!
花自来感慨道:“这姜景天倒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少东家!”
阴十七问:“赵掌柜前来千光寺之前,必是与姜景天谈过了,姜景天可曾与赵掌柜细说他这些来到底将真相查清了几分?”
怎能没有谈过?
倘若没有谈过,阴十七想,赵掌柜也无法来到千光寺,花自来更无法那般顺利便查到玄色身影的真实身份。
展颜也想到了这一点,一见赵掌柜双眼微垂,面色犹豫,双手搁在膝盖上互搓着,他不由与同样发现了赵掌柜这些神态动作的阴十七对看了一眼,尔后道:
“姜景天既然能查到这二十年来赵掌柜与悟品、姜珞三人间的一些事情,那么当年奸]杀姜珑儿的凶手……赵掌柜以为姜景天会查不到么?”
赵掌柜短且粗的眉毛因展颜的话渐渐拧起。
阴十七见火候未够,接下展颜的话厉声道:
“现今千光寺已连起三起命案,难保现今犯下三各人命的凶手不是当年奸]杀姜珑儿的那个凶手,倘若这四条人命真是一人所为,那么赵掌柜以为当年姜珞的下场,现今的姜景天便不会复蹈复辄么!”
赵掌柜霍然起身,激动地大喊道:
“不会的!”
花自来虽还未尽知事情始末,但听展颜、阴十七一前一后的话中之意,他也明白个几分,跟着赵掌柜起身便质问道:
“什么不会?当年姜珞之死,你能提前想到么?”
花自来的质问无疑是压倒赵掌柜心中最后防线的一根稻草,令赵掌柜苍惶惊骇间慢慢在矮几旁蒲团坐下,那神色仿佛又苍桑了几岁。
赵掌柜静默着坐了一会儿,终于将来千光寺之前,他与姜景天开诚布公所说的每一句话娓娓道来。
姜景天自小便深受姜珞的影响,对姑姑姜珑儿的事情十分上心,及冠后更是亲自在每一个当年传言过姜珑儿曾出现的地方细细查访。
无论是明访还是暗访,姜景天凭着年轻的身强力壮,与更胜其父姜珞的聪慧,姜景天在方城、桫林县之间,甚至查到了邻县洪沙县,他所查得的线索俱要比当年的姜珞多得多。
不得不说,姜景天要比当年的姜珞更胜一筹。
赵掌柜说到这一点时,脸上不无露出安慰且骄傲的神色来。
阴十七见状不禁暗忖,赵掌柜与姜景天的感情经多年沉淀,已然是非父子却犹似父子,所以姜景天才会怕赵掌柜再查姜珑儿当年之死,会如姜珞一般落下突然被毒杀的下场,而赵掌柜也怕这样聪明的姜景天会如她与展颜、花自来所言那般,被凶手盯上继而受到性命威胁。
在花自来再次到了珑门客栈,且提着多年来一直为赵掌柜、悟品互通消息的那个朋友,赵掌柜一见便知事情不好。
在花自来咄咄逼人的问话下,且在赵掌柜听闻了第二个死者英茵死时惨况的场景之后,赵掌柜霍然明白这严然便是与姜珑儿有关而起的谋杀!
但凡与姜珑儿有关的事情,赵掌柜便无法置身事外。
二十年了,他始终无法跳出这个束缚。
这个束缚不是谁给他的,而是赵掌柜跟着姜珞到千光寺,在后山菜园亲眼见到被奸]杀而亡的姜珑儿的场景之后,他自已给他心上加的一道锁。
一日未将奸]杀姜珑儿的凶手绳之于法,赵掌柜心上的锁便如珑门客栈后院西小院一般长年紧锁!
赵掌柜与花自来坦白一些事情之后,便让花自来稍等他一个时辰,这个时辰便是他与姜景天摊牌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