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花自来又有点汗颜了。
阴十七能肯定到看台来的客人人数是七人,他却不能,这会他连这七人当时的表现也给漏掉了,随之一想到若换做展颜与阴十七来这一趟,定然是能发现得更多吧。
也非是花自来自卑,只是他向来勇于承担,更勇于承认。
查案能力不如展颜,他早就认了,至于后到的阴十七,他也渐渐改质疑为佩服,阴十七在查案方面的能力确实比他强,他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花自来复又想到这七人已散了,不是回了客房,便是下楼不知做什么去了,他急道:
“那七人……”
阴十七对花自来摇头道:“不是!”
花自来没反应过来:“什么?”
阴十七道:“那七人皆不是夜里敲我房门引我到二楼,又在天亮后在二楼看台圆凳写上这两个赤红大字的那个人影。”
花自来不明白:“你怎么这么肯定?”
阴十七道:“刚才你在查看赤红大字到底是不是用血写就的时候,我便在看台那七个客人当中走了一圈,仔细地观察了他们一遍,他们不仅手干净,连身上也没半点脂粉的味道,还有神情举止皆表明他们不是那个人影。”
花自来还想再问阴十七凭什么这样肯定的时候,他脑中突然想起阴十七单凭无为一个搁在桌面上的右手食指微抬便能瞧出端倪,继而逼得无为不得不坦白承认与英小姐的熟识关系。
想到这一点,花自来将含在嘴里的质疑声重新吞下肚子里,连楂都没剩。
吞了吞口水之后,花自来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你在我以手试沾那赤红大字是用什么东西写就之前,你就知道了那是用胭脂写就的?”
阴十七点头道:“嗯,那脂粉的味道虽让那个人影特意调到了最淡的味道,但脂粉一融于水处于浓稠状态的时候,它的味道便会四散一些,虽就近的味道更淡了,但它的味道却能飘得更远,于是在走近少年身侧观察少年的同时,我便闻到凳面上那‘阁楼’两字四散出来的味道,实为脂粉的味道。”
花自来听后膛目结舌之余,不由自主地脱口而道:
“那你怎么没说?还由着我去试?”
现在回想起来,花自来感觉那会的自已有点像蠢萌蠢萌的笨蛋一样!
阴十七解释道:“因为那会我想看清楚每一个在看台上,亲眼看着你试那两个字体是由什么东西写就之际的最真实反应,从而判断他们有没有可疑之处。”
花自来听明白了,敢情在看清那七人中有无那个人影存在的事件中,他就是一块石头!一块试刀的大石头!
阴十七瞄了两眼明显情绪突然就得不佳的花自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了?花大哥?你不高兴啊?”
花自来撇过脸去,硬梆梆的应道:
“没有!”
阴十七终于可以确定了:“别不高兴啊!花大哥,我们这不是分工合作么,最后方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不是?”
分工合作?
花自来算明白了,阴十七是细致技术活,他就一粗糙体力活!
阴十七见花自来半会没撇过脸来,这会去了许久的赵有来也终于姗姗赶回来,她一指赵有来便对花自来道:
“这‘阁楼’两个大字还是花大哥来临摹吧!花大哥写的定然要比我写的更像个十成十!”
赵有来将好不容易寻来的纸笔墨放到桌面上去,又依着阴十七的话唤起花自来:
“花爷!请吧!”
赵有来说完便开始磨墨,那架势有模有样。
阴十七就坐在一旁看着等着,瞧得花自来不得不将一张老脸给转了回来,他清了清喉咙道:
“那个……还是十七临摹吧!”
又迅速转了话题,中气十足地找赵有来的楂,花自来吼道:
“你小子跑到县郊去取纸笔墨啊?不过到楼下柜台一取就去取了这般久!”
要是赵有来能早点回来,花自来想着他大概也能郁闷得短些时间。
赵有来被吼得甚是委屈:“楼下柜台没有朱砂墨啊!我便想着反正得出去买,这才一并将纸笔买了新的回来给两位爷用嘛!为此掌柜的还跟我叨个许久呢!”
花自来斜眼睨赵有来:“真的?”
赵有来磨好朱砂墨,放下墨条认真地大力地点了下头:
“比珍珠还真!”
花自来与赵有来在探讨赵掌柜叨赵有来什么,并且是怎么叨赵有来的时候,阴十七开始认真照着圆凳凳面上“阁楼”两个大字临摹起来。
“阁楼”两字颜色赤红如血,而用的则是草书的字体,运笔勾带间如龙蛇飞动,笔势连绵环绕,大有放纵张狂之意。
这两个字不大好临摹。
阴十七临摹了两刻钟,其间废了两张纸,到第三次临摹的时候,她自已方总算看着满意了。
花自来一瞧赞道:“简直一模一样!”
赵有来亦向阴十七竖起大拇指道:“阴小爷就是厉害!”
阴十七笑而不语。
只等着宣纸上的墨迹干了,这张临摹的“阁楼”二字便可收起。
赵有来收拾着桌面上余下的纸笔墨,阴十七与花自来两人则不禁又盯着被重新点亮的桌上油灯。
赵有来收拾好后纸笔墨后,想着一并吹了油灯,却被花自来一个捂嘴,而阴十七则用双手护住油灯,护得密不透风。
赵有来眨了眨眼睛,抬手将自已的嘴自花自来大掌中解放出来,他吁着气道:
“两位爷!这又是怎么了?”
花自来道:“没你什么事了,你收拾好下去吧!”
赵有来虽好奇,但也晓得不该问的别问,何况还是衙门里的事情,他便不该问了。
于是应了声好,赵有来便识相地下楼忙活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