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承颐陪伴宋乔直到面试的地点。在二十七楼的办公区,面试房间外,他在走廊里停下。没有告诫,没有期望,也没有催促与提示,只是淡淡的语气:“我在这里等你。”
宋乔望了他一眼,却觉安心无比。她心里终究是忐忑的,手在微微发颤。
察觉到自己可能脸色有些苍白了,那抹不堪的记忆划上心头,压了下去,半晌,轻轻呼出一口气,对他点点头,然后调整了心情,上前敲了敲门。
一声“请进”后,她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面试厅干净明亮,一室整洁明媚,四周摆放着大大的盆栽,看起来清新而心旷神怡。
面前坐着三位面试官,他们双手交叉叠在桌上,着整齐的西装,看起来有一种久经面试而带着一丝亲和力的疏远。
宋乔在他们对面落座,然后将简历递交到他们面前。他们的笑含着一种惯有的感觉,极为公式化地微笑:“你好。”
她回以微笑:“您好。”
正中间的面试官对她道:“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她简单依照自己的简历做了介绍。
“你是想应聘摄影师的职业?”
“是的。”
他讶然:“有些罕见,你很瘦小,但这份职业需要力气。”
宋乔也笑道:“确实,我在大学期间曾拍摄学校风光作为对外宣传,那时很是吃力,但习惯之后却享受了那样一种感受,我喜欢摄影。”
他很惊讶:“是给学校作为宣传的短片吗?学校采纳了?”
“是的。”
“很了不起。”他对照她的简历,看见她的专业后微微停顿,有些迟疑的样子,“你并不是摄影专业?”
宋乔微敛了神色。她的面试每因这一问题而碰壁,到现在足以称为她的软肋。“是的。”她将一张光盘拿了出来,递交到他们面前,保持着微笑:“这是我在大学时候拍摄的一些素材以及一张短片。希望这张光盘给我增加一点底气。我喜欢摄影,也希望面试官给我一次机会。”
几位面试官神情不一,有微微赞赏,也有叹息遗憾。位于正中的面试官再次翻看了一下简历,若有所思地顿下,“简历上显示你曾辞职的经历,请问又是出于哪种原因,导致你辞职的呢?”
外面天色未变,时间只过去了短短十几分钟。阮承颐静静坐在椅子上,不一会察觉到手机的震动,他拿出来接听了电话,有些疲倦的样子:“什么事?”
手机那端传来程颖的声音,响起几秒,然后等待他的答复。
他微微沉思一会,“交给俞俊英。”
“他以前经常代替我出席这样的宴会,并且他有这样的能力。”阮承颐凝着眉心,有丝不悦。
这事比较棘手,他很久没有去公司了,偏偏俞俊英又无法解决。
“那么,就这样。”
他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揣进兜里,正好察觉到对面的面试室传来一声响动,然后门被打开,宋乔从面试室走了出来。
她脸色微微苍白,很平静的样子,只是看见阮承颐时带了一丝暖意,似乎他的存在让她镇静了不少。
见到他,她恢复了平日的模样,苦着脸道:“怎么办,我感觉又会黄。”
阮承颐的神情很平和,一贯的从容与淡然,“公司还有很多,不缺这一家。”
说得容易,毕竟又不是谁都有他那样的实力。宋乔翻了个白眼。
果然不出所料,回到家沉寂了两天的宋乔,想起今天就该是回复面试成功的信息的时候,魂不守舍地守了手机一天,然后不出意料又格外忧桑地得知自己又一次被淘汰了。这表示着,她的工作,与她久违的毛爷爷,实在是任重而道远。
宋乔洗了澡,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窝在沙发上查看招聘信息。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耐心细致地编辑了自己的简历信息后发给一家招聘摄影师的电视台,然后合上笔记本,在沙发上挺尸。
手机上一则消息传来,是大学闺蜜陶琬发来的:听说刘辰一有女朋友了。
宋乔怔了怔,许久没有见到这个名字,她抿着唇,僵住了动作。
陶琬的消息接着发来:听说是要结婚的。
屏幕上眨眼又多出了陶琬发来的一条消息:宋乔,你没事吧?
宋乔盯着屏幕不知多久,然后倒下身子,很有些叹气的意味,抿紧唇,平淡回复:没事,放心吧。
她回头往书房看了一眼,那里房间紧闭着,有游戏的声音隐约传出来。
不求上进。
她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还是觉得这词送给自己比较好。
脸皱成了一团,重又坐回沙发,看不烧脑的韩剧,本山大叔多年前的小品,以及中国大陆的特产——浪漫青春校园都市偶像剧。
阮承颐从书房出来时,已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客厅依旧亮着灯光,电视依旧放着小品,只是宋乔却不知何时已经睡着,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睡得香甜。
她的头发光泽而柔软,枕在沙发上与肩下微微卷曲。他皱着眉探了探,果然还很湿润,她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他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试图将她唤醒。然而宋乔却拧着眉心,翻了个身轻轻嘟囔道:“别闹。”
睡裙窄窄的肩带随着翻身的动作而滑落,露出了半边纤细白皙的肩膀,与胸前曼妙的曲线……
阮承颐沉着眼,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站起身,气息沉稳,从房间里拿来一条薄毯搭在宋乔身上,遮挡住她裸/露的皮肤。又去取了吹风出来,接在客厅的插座上,开了浅浅的热风给宋乔吹头发。
发丝乌黑松软,有一阵清香淡淡弥漫开来。他专心致志将她后颈托起来,将铺散在后面的发丝柔柔拨弄。
过了好一会。阮承颐试了试她的头发,已经松松软软,他将吹风关掉,又伸手敲了敲宋乔的额头,但她依旧睡得香甜,不知是梦见了什么,嘴角轻轻扬起,似乎将她叫醒都是一种罪过。
阮承颐叹一口气,他起身站在她跟前,两手分别穿过她的后颈与小腿,轻巧就将她抱了起来。他走进她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薄毯覆盖住她□□的肩膀,正要转身走出去时,却听见宋乔咕哝一声,似乎在说什么。
他俯下身子去听,模模糊糊间,只听宋乔喃喃道:“……阿颐,你就把作业再给我抄一次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