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位神医登门了?”坐在厅里的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那仪态比起夏莲心丝毫不差,典型的大家闺秀出身。
夏百合看过去,这位妇人身着亮缎拖地银裳,云鬓松松挽起斜插一只凤钗,那凤的嘴里还含着一串流苏,整个人显得又俏丽又有几分慵懒,将她眉宇间的英气勃勃很好的掩饰起来。
这真是见了本人才明白,为啥林家养女儿十六年,一直得意教出来个淑女,却不知女儿暗中练出身好武艺,这模样真是太有欺骗性了。
而能在爹娘面前规规矩矩做十六年淑女,原只把习武当个人小爱好,并不想让爹娘失望的林美媚,不但有胆量,还很有自己的主意,这样的性格还配上尊贵的身份,让夏百合在来之前就担心着“贵人不好医”。
林美媚先听了王嬷嬷小声说她的喘症夏百合一听就诊出来了,这位女侯爷倒是见识过这么神奇的医术的,只是年轻的夏百合是真有本事还是有备而来,林家的女家主可不像王嬷嬷这么容易相信。
“这位是夏姑娘是吧?不知夏姑娘在城里哪家医馆行医,师从哪位名医?”女侯爷微笑着问道。
“侯爷,”夏百合先福身施礼再回道,“我不是康关城本地人,我来自京城,一路行医,来这里正好看到侯府在张榜寻医,至于我的师承,教我医术的是位无名老人,他没告诉我名字,只交我行医者当‘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所以我来了。”
姓夏?京城?女的?虽说林家不干政,但朝中局势关系国内稳定边关安危,女侯爷怎会不关注?这姓夏的别说朝上就有位大人物,就说这康关城也有位京城来的姓夏的贵女呢,前些天还闹出全城都知的热闹来……
“姐姐的师父听着很不错啊,”李秀亭没想那么多,只好奇的追问,“姐姐看过很多病人吗?都是药到病除的?这一路上可有什么趣事?”
“我是郎中不是神仙,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凡是我有把握的,倒是都给治愈了,至于趣事,我一路上接触的都是受病苦折磨的可怜人,其中最惊险的是个孕妇,她已经怀孕七个多月,结果不小心摔倒昏迷,这个只要针灸急救就能醒的,谁知她去的医馆郎中不负责,草草看一眼就说她已经死了,结果她家人差一点儿将她活埋……”夏百合是有选择的讲了杜玉蝉的病例。
李秀亭小小的惊呼出声,又捂住自己的嘴,她虽然自小也习武,盼着和娘亲一样也当个女将军,但到底没见过血腥,更是被保护的很好,没听说过这么可怕的事情。
林美媚一开始对自己女儿的反应是不悦的,这点事算什么,战场上砍人更惨不忍睹的场面多着呢,就这点担子还能当女将军?女侯爷再看看气质比她女儿还像大家闺秀,也比女儿的气质更和她相似的夏百合,这位可能是那个夏家的吗?那家的姑娘可更是娇生惯养的,能救人?不自己先吓晕了?
“那孕妇后来怎样?不会正好是夏姑娘救了她吧?”女侯爷表示感兴趣的问道,她一是想给自己孩子练练胆,二来是想看看夏百合到底胆量如何,是不是真的是熟门熟路的郎中,要是,那姓夏就只是巧合了。
见女侯爷也想听夏百合说话,王嬷嬷忙请夏百合在客位坐下来,让丫环倒了茶,林美媚也自己在主位坐好,她们这大户人家,可没有一堆人站着听故事的道理。
李秀亭却不挑位置,她就紧靠夏百合的位子随便的坐下来,还紧张的等着夏百合继续说,好像离得近就能尽快听完故事。
林美媚在心里摇摇头,她像亭儿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会哄着奶娘不让她告诉爹娘自己悄悄的在练武了,女儿可不如她当年的心思,是因为太宠着了吧?这小丫头这性子遇上敌人是会吃亏的。
不过李秀亭之前可不会对初认识的人如此亲近,女侯爷看看女郎中,这位夏姑娘她看着也有好感,也难怪女儿会愿意接近了。
“我遇上她也是巧合,当时她已经被卷在草席里了,我恰巧看到她肚子动了一下,心想就是救不了大人,能救下孩子也是好的……”夏百合说病例是按规矩隐去了病人的真实姓名,不过林美媚听她讲的这么详细,倒也不认为她是编的。
“夏姑娘的确是仁心仁术,那孕妇一家遇上夏姑娘是他们的幸运,不知夏姑娘能否也帮我看看?”林美媚听夏百合说完便笑道。
“我就是因为侯府在寻医才来的,”夏百合当然同意,她解下自己下自己背的小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脉枕给王嬷嬷,王嬷嬷会意马上将脉枕放到林美媚身旁的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