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聿冷冷地看了孟晔一眼,说道:“多谢孟大人抬举,王某倒还有些自知之明。定人心的磐石,一是王爷,一是裴世子,我算什么!”
孟晔笑道:“王将军切莫妄自菲薄,您神将勇武,莫说金陵了,就是放眼整个南直隶,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若您在这个节骨眼离了金陵,那可就是……”
王聿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这些话孟大人说着难受,我听着也不舒服,就别说了。”
他起身,撩袍向宣惠跪下,说道:“公主,湖广传来家书,说家父因丧事操劳,舟车劳顿,在武昌家中病倒。病势汹汹,现在已是口不能言!微臣乞求公主允准回家探亲,待父亲病有好转,微臣便带父亲一同回金陵!”
王锦堂病倒了?宣惠脑中快速思索起来。
前世王锦堂身体一直都很康健,史书上没有留下他有疾病的记载。直到梁瓒统一全国,王妙言的儿子长大成人,他都一直在朝堂主政,最后死于梁濯宫变的刀锋之下。
今生他怎么这样快就病倒了?
王聿见宣惠面上的表情犹疑不定,便又说道:“微臣知道做人臣子,须是国家大义在先,亲情人伦在后。微臣也深恨自己无能,不能在王爷军前效力……”说到此处,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苦涩。
宣惠暗自叹了口气,王聿应当是在梁瓒大军走后,才得知北伐的消息。想想当年他解徐州之围时的意气风发,到如今只能窝在金陵做人质,雄心壮志的泯灭才最能毁掉一个英雄吧!
“孟大人,我想单独跟王将军说几句话,不知您可否……”宣惠歉意地向孟晔笑道。
“好说,好说!”孟晔连忙起身说道。
“姑姑,”宣惠高声唤了旌云进来,“您带孟大人先去西厢房,请大人尝尝咱们家的好茶。”
待孟晔出门后,宣惠向王聿笑道:“王将军快起来,咱们坐下说说话。”
王聿这才起来,坐回方才的位置,不明就里地看着宣惠。
“你可知为何孟大人定要留你在金陵?”
王聿低下头,郁郁地说道:“是王爷不放心我家。父亲此次送母亲的灵柩回湖广,单单留我在金陵,也是为此。”
宣惠看着他这样颓唐,心中很是惋惜。“当初裴世子带回辽东军,王大人不知怎的就从开封府撤回五万王家军回了湖广。当时我劝你,若父命为乱命,做人子者当劝诫,不该盲从。从那之后,也过了一二年了,你觉得自己两年里可有劝父亲回头?”
王聿自嘲地笑了一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劝过,不止一次。可惜……”
“可惜王大人并不听从。”
王聿默然,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宣惠又问道:“当听说王爷带着大军出征时,不知你心里是何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