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听说了消息的裴敏中就到了昌邑伯在南苑的居所探望薛元翰。
刚进院门,他碰上了带着旌云来送药的宣惠。
这还是两人被赐婚后第一次相见,裴敏中从容地给宣惠行了礼,耳朵却是通红通红的。
宣惠羞赧地别过脸去,蹲身福了一福,算是还礼。
旌云见两人都不好意思,便笑着问道:“世子可是来瞧薛公子?公子这会儿睡醒了,您快进去吧。”
裴敏中谢过旌云,正要进房门,却被宣惠拉住了衣袖。
“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说。”
宣惠拉着裴敏中走到抄手游廊尽头,然后说:“表哥这次被打,原因想必你也猜到了。昨日我求了母妃,却也没什么用。父皇这边的路是走不通了,只有请你想想办法。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裴敏中点点头,瞥眼却瞧见宣惠脸色有些憔悴,不由问道:“公主可是为此事伤神?看着你的脸色不太好……你莫要担心,我自当尽力而为。只是,万事皆有定数,尽人事听天命,也就是了。”
尽人事听天命……宣惠细细地品味着这几个字,抬头对着裴敏中一笑:“多谢世子开导!你……自己住,多注意身体,我先走了!”说罢,她便拉着旌云一阵风似的跑了。
裴敏中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进了房门。
一进薛元翰的卧房,裴敏中便闻到了浓重的药味。薛元翰趴在床上,两眼空洞地看着前方。
裴敏中坐到床边的锦凳上,打量着他的神色。只见薛元翰眼下一片乌青,眼中布满血丝,很显然昨晚一夜没睡。他两颊微肿,形象十分狼狈,不复平日里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裴敏中掀开薛元翰身上盖的薄被,吃了一惊。他身上穿的裤子应该是新换上的,衣服上的折痕都还很明显,却隐隐有血透出来。
薛元翰对于裴敏中的到来和掀被子的举动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双眼呆愣地看着前方。
裴敏中道:“你昨日跟昌邑伯说你想娶和靖公主了?”
薛元翰十分惊讶,他一动却牵动了伤口,“哎呦”一声叫了出来。不过他也顾不得许多,拉着裴敏中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外面都传开了吗?”
裴敏中道:“你放心,外面无人知晓,还都在猜昌邑伯为何打你。我是以前不小心听到你跟和靖公主的对话才知道的。”
薛元翰瞪了他一眼,道:“你听见了为何不说?白白看我笑话吗?”
裴敏中道:”我笑你作甚?我又吃不准你想不想让我知道。别说这个了,你现在预备怎么办?”
薛元翰一脸颓然之色,道:“我祖父的心思你也知道,不逼我娶文瑾县主已经是体谅我了。要娶和靖,那还不如不跟余家退婚。现在该如何我也没想好……”
裴敏中道:“一顿板子就把你的气势都打没了?”
薛元翰叹了口气,说:“方才贤妃娘娘派了旌云姑姑过来,教导了半日,有些事情我确实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