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暗指自己不肯直面皇祖父逝世的事实,如许深情,又岂是慕容薇能够指责?她只是抬头进言,目光轻湖潋滟:“皇祖母,您没有错,生老病死,全是天意。”
“蹉跎七年,皇祖母有负你皇祖父重托。”太后娘娘蓦然回首间,满是浓浓的伤感。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慕容薇随手从盆里掐下一朵盛放的洁白水仙,放在皇祖母掌间,轻轻答起禅语:“皇祖母,恒河沙数,沧海桑田,短短七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皇太后默然沉思间,微微点头,轻轻执起掌间那朵水仙。两人相对而望,竟然拈花而笑。
这一世,不要皇祖母钻牛角尖,不要皇祖母妄自菲薄,更不会要她含恨而终。
这番话,有激励,更多的是事实,慕容薇将头枕上皇祖母膝间,展开如花的笑颜:“皇祖母,孙女儿年幼,不曾见过浣碧双姝当年的风采。阿薇斗胆,试问一句,皇祖母您又可愿服老?”
咚的一声,皇太后将茶碗重重顿在雕花的案几上。她拍案而坐,带着睥睨天下的神气,言辞犀利有劲:“我乔浣霞怎么会服老?我答应过你皇祖父,要辅佐你父皇守住西霞,天下不定,皇祖母怎敢老去。”
乔浣霞扶起膝上的慕容薇,拭着她脸上的泪珠,抚摸着她精致的面颊,自己却禁不住流下两行热泪:“阿薇,皇祖母要好好谢谢你,是你医好了皇祖母的心病。”
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皇祖母心结已解。慕容薇喜极而泣,紧紧拥住皇祖母,两人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白嬷嬷红着眼圈来劝二人,又吩咐人打水净面,自己拧了手巾为皇太后拭脸,璎珞则忙着服侍慕容薇理妆。
言语间一时不查,白嬷嬷本是劝人,却把自己也劝得泪流珊珊,皇太后反过来又笑她。
寿康宫内几人百感交集,几多伤感,又几多欣喜。白嬷嬷眼望旧主,有一刹那又忍不住热泪涌动,回头悄悄擦拭了去。
日暮十分,寿康宫传了楚皇后一人觐见。
知道这些日子母后日渐好转,楚皇后欣喜不已,换了衣裳便带着秦姑姑过去。
皇太后见她进来,脸上却没有喜意,全是森然的怒气,到令楚皇后不知所以。白嬷嬷通透,便带着宫人鱼贯而出,将帘子严严实实放下。
皇太后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唤着楚皇后的名字:“瑶光,往日间你父皇是怎样教导于你?你打小心智坚韧,处事雷利果断,怎得到了母后身上便瞻前顾后?”
楚皇后眼中情绪多变,夹着伤感、叹惜、不甘,更多的是母后康复的喜悦与激动,她一时无语,只默默跪在母后脚下,脸上热泪滚滚,簌簌落下。
“瑶光,你知错吗?”皇太后再次出口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