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了口吐沫，黑海继续道：“当时我一心想找一件趁手的兵刃，但是这里的兵刃大多损毁，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一下就注意到这位大人，我当时想，这人不知道死了多久了，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威风？这样的人肯定地位不低，说不定就留下什么神兵利器。这么一想，我就上前去找他的兵器，没想到一靠近，就发现他的铠甲里隐隐透出光，伸手进去一探，就摸出了那颗珠子。”

萨瓦面无表情，眼神里流过一抹哀伤：“呵，你一个河妖，见识倒是不凡。”顿了一顿，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这是一万年前，我们的王，狮人血脉的传奇，兽人之王，辛达。”

合上眼睛，萨瓦似乎看见了辛达威严而和煦的微笑。

父为传奇大祭司，子称兽人第一人，萨兰卡萨瓦父子一门双骄，也不知有多少人曾在辛达王面前进过谗言，但辛达王永远都是一笑而过。

辛达王甚至当众宣称，比起四十五岁才晋升传奇的自己而言，三十岁即缔传奇的萨瓦，才是真正有望踏步武神的天骄。他的原话是：“兽人自古以来强者为王，只不过六百年前狮人先祖出了一位圣王，率领兽人横扫大陆，建立不世霸业，众人感其恩泽，这才让其子孙代代传承王位。但圣王如果在天有灵，一定更希望让最强者担任此位。今天看来，有希望踏入武神阶的萨瓦，才是兽人未来最好的领袖。”

对敌勇武，御下和煦，性情宽厚，心地无私，这就是辛达王留给萨瓦的全部印象。

而现在，这个仿佛昨天还在笑声朗朗的和自己说话的长辈王者，此刻却已化为一堆白骨。

他的战甲上，甚至骨骼上，残留着无数创痕与裂纹，诉说着他曾面对怎样的恶战。

“黑海。”萨瓦睁开眼睛，声音淡淡的道：“根据兽人法典，亵渎我族人尸骸者死。你从我族大王的遗骸中取出兽神珠，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呢？”

河妖的皮肤上汗腺很少，但黑海此刻一瞬间满头满脑豆大的汗珠，两米多的瘦长身材佝偻了下来，嘴张了几张，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声响。

萨瓦的嘴角微微一咧，缓缓道：“但是，如果不是你带出兽神珠，我这一身伤势恐怕永生难愈，更不可能找到这片战场。从这一点说，你的功劳倒也不小。”

河妖王一口气这才接了上来，终于能说出完整的句子：“是，是，而且我哪里知道这是兽人之王的圣骨，不知者无罪啊，大人明察。”

萨瓦环目四顾，沉吟道：“往事已了。其实我该感谢你才是，如果你出去之后到处乱说，传到人类耳中，他们未必不来挖掘，那才是真正亵渎了我族英灵。”

黑海呼出一口长气，知道一条命这才算是保下了。

萨瓦看了一脸满脸侥幸的黑海，叹道：“一万年前，兽人称霸，一万年后，人族无敌。这片大陆万千年来风云跌宕，你们河妖一族，却从来没有被人正视过。你也号称河妖之王，我想问问你，你甘心吗？”

黑海的神色挂起几分苦涩，发出几声苦笑：“一万年前的事我没见过，就说现在，我就算之前有兽神珠在肚子里，足以纵横大河，但是又怎能跟人类比肩？人类机甲无数，随便来几个厉害点的就能杀我几百次。甘不甘心？甘不甘心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