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得二人忙把民兵排长吴金报叫来,让他派两个基干民兵,监督着社员轧碾子。
“轧碾子怎么还让民兵监督着?”腊梅不解地问普奶奶。
普奶奶:“咳,还不是出了你利奶奶的事!”
“利奶奶怎么啦?”
腊梅脑海中立时出现了那个六十来岁的小脚儿老太太,整天掂着一双小脚儿,在碾道里跟着小毛驴儿转。
一会儿摊摊碾盘上的玉米,一会儿收收边儿。待一底儿轧好了,赶紧用笤帚收起,随即再摊上一底儿玉米粒儿。
整个过程干脆麻利,小毛驴儿不停住,碾盘上也不轧空,牙好的玉米面也全部收在簸箕里。
“她……死了。”普奶奶有些哽咽地说。
“死了?饿死的?”腊梅惊疑地问。
“要是饿死的就好了,一生的名誉,就毁在了一个‘饿’字上,却不让人可怜。咳,自作孽,不可活呀!”
“怎么回事?普奶奶,你快给我说说!”
“咳,”普奶奶又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给腊梅讲述了一个小脚儿老太太的故事:
自从成立食堂,利老太太就被分配到碾棚里,和其他两个老太太一起,套着小毛驴儿轧碾子。
一开始,是大囤里取粮食,轧了就往伙房里一交,从来不过秤。
粮食少了以后,队上怕轧碾子的偷拿,就采取了取粮食过秤,交面子也过秤。
但每次都少个一两二两的。
俗话说,干什么糟蹋什么。轧的过程中,迸个儿、撒个儿,碾子上沾点儿,这也在所难免。保管也没说什么。
忽然有一天涨了二、三两,保管就感到奇怪了:玉米粒儿只能往外撒,断没有往里掉的道理。难道白头发老奶奶照顾到碾棚里去了。
可也不可能只给二、三两呀?把个保管纳闷的不行。
第二天上午,社员们都反应粥牙碜,有的还在碗底吃出了小沙粒儿。保管联想到多出来的二两糁子,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与队长一合计,便对三个轧碾子的老太太来了个突然袭击。结果,在利老太太的衣兜里搜出来一捧用手绢包着的玉米面。
原来,利老太太家里有了锅以后,生的能做成熟的了,每次轧碾子,就抓出一把来包在手绢里,回来做碗粥吃。
这样,每次往队上交轧好的玉米面,就少个二、三两。保管虽然没说,她心里有鬼,觉得脸上不好看。
随着粮食越来越少,她的欲、望也越来越高。这天,她往手绢里捧了一捧,怕过秤时被发现,便往里捧了一捧细土。
但她不知道土与玉米面的比重不一样,结果,玉米面涨了三两,食堂里的粥也成了牙碜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