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正打算回家搬梯子,见东邻的篱笆墙下面有整砖,是用来固定篱笆墙的。一个人出主意说不如垒个砖垛,站在上面准能够到墙头。
于是,三个人便搬砖垒砖垛,这才引起东邻的看家狗狂吠,惊醒了王晓华-梅。
外面的人踩着砖垛,打着二保肩刚上到墙头,腊梅的“大脸吊死鬼”也举了起来,正好与上面的那人来了个脸儿对脸儿,吓得“啊”的一声就往下跳。
下面的人正使劲儿拽着他的腿,没来的及松手,也被带倒了。
当下面没看见“鬼”的两个人正询问情况时,腊梅又举着“大脸吊死鬼”,一蹿一蹿地向他们走来。
夜色昏暗,在他们看来是在双脚跳着走路。那情景,就像死人诈尸一样。三个人都吓傻了,爬起来跌跌跄跄地跑掉了。
队部“闹鬼”被证实了,信的一方获胜。逢人便讲,到处演说,把“鬼”喧嚷的无以复加。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晓玲真的给腊梅拿来了一至四册书,语文、算术都有。
虽然豁子狼牙,前后都缺页,腊梅还是如获至宝,十分夸张地放在自己的面前,俨然一个读书的小学生。
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书并不是为了学习。她想借此向人们表白:她也是接触过书本的人,以后说个文明话儿,算个数,认个字儿,以免被人说成妖异。
虽然有“白头发老奶奶”这个挡箭牌,能以做的符合事实一些,就尽量去做,慢慢地让人们接收真实的自己。
然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举动。因为餐厅的每一张桌子上,说的都是有关鬼的话题。
几乎都是在地里干活的人们说给家里的人们的,也有互相讨论的。北屋、西厢房、庭院里,到处都是在说鬼。
王晓玲和王晓华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昨夜竟然是在“闹鬼”的宅子上睡了一晚上。姊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脊梁骨发凉。
吴一吱儿是把饭端到自己屋里吃的。有人过去问他:“昨晚上听见动静没有?”
他摇摇头:“没有,昨天中午睡过头了,夜里没睡好。按说,他们来看的时候,我应该正清醒着,可什么也没听见。只是听见东边儿的狗叫了。”
“你怕不怕?”
“怕什么,鬼也是拣着胆儿小的欺负。你不怕它,它就不敢来吓唬你。”
“要是来你屋里怎么办?”
“它要是带着酒来,我就给它喝一盅。”
“要是个女鬼呢?”
“我就给它啦家长理短。”
“要是个年轻的呢?”
“去去去,我都多大年纪了,还给我开这种玩笑!”
说是说,这一回吴一吱儿还真后怕了:昨天夜里有三个小闺女儿住在这里,腊梅傻,不知道害怕,那两个可都伶俐乖巧。
真要把孩子们吓个好歹,别说自己是看门的,就是街坊邻居,这么大岁数了保护不了三个小孩子,也说不过去。这酒,以后还真的不能多喝。
自此以后,吴一吱儿还真把酒控制在二两之内。此是后话。
队长王贵兰则不闻不问,也不参言,一任人们议论纷纷。
这宅子土改时期就不净面,一直闲着才当的队部。再出现鬼魂一点儿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