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在大众面前又打又踹的,出了什么事,我这个队长还得负责任。这事不能由着你胡来。”
“要管你们队上管起来。反正不能把她送给别人。送给谁我去谁家要去。”
二瘸子之所以这样说,也有他的小心眼儿:队上不是收留孩子的地方,就是临时管几天,他还能糊弄回家去。
要是指定别人管,就等于这孩子有了着落,他要往回要难度就大了。现在吃食堂,不嚼用自己,好安排。
“那就这样,队上先管起来。过几天再说。”队长皱皱眉头,又抓起桌上的烟袋在脚上狠狠磕了磕,对二瘸子说:“你走吧,我们安排就是了。”
二瘸子走后,队委会里几个人却发了愁。
“一个小姑娘,让她睡在哪里呢?”会计陈锡林首先说。他与妻子正闹矛盾,吃住在队部办公室兼财务室里。要让王晓华-梅住在队委会,受影响的首先是他。
队长装了一袋烟,摁摁,用火石火镰点燃,猛抽了两口后,无奈地说:“要不,在外间大通屋的东北角上放扇门板,给她床被子,让她在那里先睡几晚上。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不行。”陈锡林首先反对:“一个傻子,又拉又尿的,弄得屋里味儿吧唧,社员们还怎样在里头吃饭!”
“给她预备下盆儿呢?”副队长朱现东建议。
陈锡林:“有盆儿也味儿,让社员们说出话来,就不好了。”
保管郑金栋:“依我看,不如让她去东耳屋,那屋门有插关儿,晚上也能关关。”
队长:“好拾掇吗?”
郑金栋:“好拾掇。里头放的是从户里收上来的锅,几把扫帚,原住户的盆盆罐罐破席篓子什么的,往一块儿堆堆,能腾出地儿来。一个小孩子,能占多大地方。”
队长又问王晓华-梅:“让你到东耳屋里去住,一个人敢吗?”
闫兰花随即含笑道:“她会知道?”
王晓华-梅怔怔地望着二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在她心里,只要有个存身的地方,不回二瘸子的家里就行。几次重生的她,见过死尸见过鬼,还在地府里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早已把“害怕”二字忘记了。
但她不能表态,在人们的印象中,只有傻子才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此刻她必须装傻,只有装傻才能住进东耳屋,一个正常的孩子他们也不会如此安排。
于是,几个人七手八脚给她收拾起来。
王晓华-梅住进生产队部的东耳屋里。
东耳屋有八平方来米。里面的东西都往里堆了堆,在屋门的西边给她安了一个地铺,很简单,一扇门板上铺了一张谷草苫子,一床破棉被连铺带盖。好在现在天气还热,盖不着。
大概是怕她傻引起火灾,没有给她油灯和火柴。
倒是给预备下了一个便盆儿,嘱咐她早晨起来倒到队部后面的猪圈里。
王晓华-梅感动的热泪盈眶:原来生产队这么好,对队上的人这么负责任!相比较起来,比她前世的八五年人情味儿浓了很多。
想到重生在了自己的少儿时期,寄主虽然是个傻子,但父母亲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就在身边,相认也是早晚的事,王晓华-梅甜甜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