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招弟进了屋子,上了炕躺下,揉了揉自己的手掌,刚开始只是觉得使不上劲了,现在才发现都有些红肿了,身体还是太差了些。过段时间,锻炼身体也该提上日程了,之前因为每天吃饭都吃不饱,根本不敢多动,哪怕发现自己的四肢经常有些软弱无力,她揉着揉着睡着了。
“招弟,招弟,醒醒,该起了,他们都还在外面等你呢”,招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看见了她娘的脸,武招弟这才突然惊醒了过来,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呢?本来只是想趟一会的。她麻溜地爬了起来,下了地,出了门,大家果然还都在,有的还喃喃地背着,有的在相互讨论着,二丫和二蛋居然还争执了起来,都认为自己背的正确。武招弟突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好像是前世的教室,大家在一起学习讨论时的样子。最后,她又带领大家背诵的一遍,结束了今天的教学,但是没有人可以都背下来,背的最好的是二蛋,有三分之一的样子。第二天中午,武招弟开始教大家识字,她用一根细细的干树枝在地上写出她要写的字,“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孩子们都过来看,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有样学样,就连大人们也都围了过来,在地上比划着,反正又不花钱。因为是繁体字,而且武招弟已经很久没有写过字了,所以写的很丑,但是大家觉得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写成这样已经是很好地了。教了一中午,大家的水平就有了高低之分。李二蛋学的最好,但是也仅记住了”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这十二个字;大丫、有田、小莲、铁蛋记住了前六个字;三丫只记住了三个;最差的是,二丫和狗蛋,狗蛋还小,记不清楚很正常,可是二丫也才记住了一个,就很丢人了,脸涨的通红,可能是真的没有学习的天分吧。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武招弟来阎家做书童已经一个月有余了,她已经不会再因为磨墨而手肿了。在这一个月,她看了阎平给她的《千字文》、《弟子规》、《增广贤文》、《幼学琼林》。她现在已经能够看懂绝大多数的繁体字了,但是还有一些生僻的字,能看懂但是记不住它的笔画。在这一个月,武招弟学习地异常刻苦,她想赶紧记住这些繁体字,这样她才能更好地学习别的知识,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她每天除了磨墨就是看书,只有黄先生给阎平讲课的时候,她才会停下的她的脚步,认真的听着。她不玩耍,不休息,疯狂的学习。刚开始黄老师给阎平授课时,看都不看她一眼,在他的心里,还有着根深蒂固的思想: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渐渐地,她的认真也会偶尔吸引一下黄先生的目光。她的教学生涯也非常成功,二蛋已经能记住《三字经》中将近一半的字了,其他人差一些,但是也都有进步,唯一遗憾的是,她大姐前几天又去县城的工厂里做工了。甚至在前几天,阎平都会让她在他作废的纸张上练字了,但是她的字丑的像虫子在爬,很是让阎平鄙夷了一番,但是也不再把她当做妖孽了,想着她可能就是擅于记忆而已。
这一天,阎平的言行有些奇怪,没有让武招弟磨墨,还一言不发,总是望着窗外发呆,黄先生看见他最钟爱的学生这样,也没有批评。武招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不敢问,怕殃及池鱼。一上午,书房安静的可怕。直到中午吃饭,才猜出了点什么。
“来,二子,快进来,过来见过你的新老师,秦闻秦老师。秦先生可是赶了整整两天的路”。秦先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刀削般的脸庞,短发,身材高大但消瘦,最让武招弟映像深刻的是那双眼睛,特别像前世在画像上,看过的鲁迅先生的眼睛,但是他的眼睛是温柔的,没有鲁迅先生的那种犀利,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相当好看,且儒雅的男人。阎平平淡的叫了一声“秦先生好”。黄先生径直走到了自己往常吃饭的位置上,和阎爷爷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吃饭了,丝毫没有理睬这位新来的秦先生的意思,但是秦先生好似也不介意,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高兴。武招弟想这可能就是来教阎平西学的新老师吧。她从来没有问过阎平这些问题,可是从他和黄先生的对话中,她猜想,他应该是还有一个教西学的老师,姓吴,在去年出了事,阎平因为太过伤心才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