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更不可能该离开了。一会儿等你朋友来了,也一起去救人,人多力量大。”我有些着急的和李志霖说着,希望他能答应我的请求。
但是李志霖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把头扭了过去,任凭我怎么说,他都不为所动,在我继续抗衡之际,对面开过来的车闪了一下车灯,接着是一阵非常大的喇叭鸣响。“接你的人来了。”李志霖按了一下喇叭作回应,对面的车车门打开之后,走下来一个人打开了我这边的车门,直接把我拽了出去。我挣扎着想要甩开那个人的钳制,但是奈何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我根本来连门都没有够着,就被对方带到了另外一辆车上。随着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李志霖已经把车开远了,出现在我视野里的只有越来越小的背影。
“好啦,别看啦,反正你也追不上他。”对方帮我关上车门,“他让我送你回家。”
“哦。”我敷衍着却瞅准他绕到另一边的空隙,要推开车门往外跑,但是我却能感觉到我身后有人死死按住了我的肩膀。我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发现车后座上还有一个人,他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你好。”我尴尬地打了一声招呼。对方也笑眯眯地冲我招了招手。
“系好安全带。”刚才把我拉离李志霖的人,此时也回到了车里,“你啊,你就老来实施地回家吧。他早就想到你可能不会跟我们甘心离开,所以打电话的时候,就让我多带上一个人,看着你,把你安全送回家。说吧。”
“说什么啊。”想到被李志霖这样算计,让我心里有一时的不爽。
“笨啦,你家的地址啊,李志霖没告诉我。”对方一脸鄙视地看着我,果然那句老话没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李志霖身边全是讨厌鬼,
“喂,你不会连自己家的地址都不知道吧。”我身后的人也跟着冷嘲热讽,看吧,果然都是讨厌鬼。
“临河别墅区。”我说出了拍卖会的地点。
对方撇了一下嘴吧:“别骗人啦,那不是你们两个刚才去的地方么?你家的地址。”
“临河别墅区。”我又重复了一遍。
对方看了我一眼,不再多说话,直接开车离开了原地,随便往前开着。
“你都不会担心自己的好朋友么?”我有些生气的质问着。
对方回答的非常干脆:“不会啊,如果他需要我帮助的话,会直接开口,他又不是那种遮遮掩掩的性格,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就会毫不客气的说出来,就像让我们把你接走一样。他打电话的时候说有个大麻烦是需要让我们帮他处理。”车后座上的人听他这么说完,完全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还附和着说道:“对啊,看得出来是个大麻烦。”
“讨厌,我才不是别人的麻烦。”两个人的话把我气的火冒三丈,我觉得现在如果给我加一把火,我绝对会原地爆炸。车慢慢开到了市区,我们离李志霖越来越远了。我的心里不断感受着不安的冲击。
“你真的不需要担心他。”我旁边的人可能感受到了我的不安,没说出更气人的话。
“他回去是为了救另外一个人。我觉得很愧疚,因为从一开始就是我再在任性,才让他冒着被毁名誉的风险来陪我参加这个拍卖会。他提早知道了危险,却没有选择离开,而是把我赶跑,自己面对本来应该由我来承受的危险,这一点我觉得很对不起他和他的朋友。如果没有,他们两个应该能够很快脱身吧。我必须去救他们,所以拜托了。”
“那就更不能让你回去了,这么危险,把放你回去面对危险,绝对会被志霖打死。”对方一脚油门,让我心疼了一下油费,不知道现在油价贵死了,让人嫉妒的有钱人。
开到市中心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午夜12点了,对方终于把车停下:“要不要吃宵夜。【零↑九△小↓說△網】”
“我现在哪有胃口啊。”我有些急躁地抱怨着。
对方有些不耐烦了:“哎呀,你就别瞎操心了,他不会有事的。他又不是你这种呆头呆脑、不顾一切的笨蛋。志霖从小就很聪明,属于胆识双全的人。它能让你远离麻烦,也能让自己逃离危险。他只会在有完全准备的情况下动手,无论是他,还是你说的另外一个人,都会全身而退。所以,你就不用瞎担心了,你的智商还是用来考虑一下待会儿吃什么宵夜更合适。”
“你很了解李志霖?”见对方信誓旦旦的样子,我稍微放心了一些,但是还是担忧着李志霖现在的处境。
对方也没有含糊,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他和后座上的人都是李志霖的朋友。他叫齐光,是中学出国读书的时候认识了李志霖,而坐在后座上的人叫江沅,算是李志霖的师弟。
“师弟?”我不太理解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应该是学弟吧?”
“并不是哦。”身后的人突然说话了,“我们并不是在学校里认识的。我们是在同一个是伏明霞学习手艺。你知道李志霖在成为拍卖师之前,一直在做古董鉴定吧?”
我点了点头:“这个他有和我说过。”
后边的人直接趴在了我的靠背上,吓得我连忙往前挪了一下才转过身,他正开心地回忆着的:“我和志霖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一个师傅在学习做陶器,因为我家世代做陶器,所以我是不得不从小跟着家里请来的工匠师傅学习手艺,志霖是因为自己喜欢才去学习。我和志霖差不多是同时学习的课程,但是我年龄比他小一点,所以是他的师弟。按照常识来说,应该是我表现得更好一点,毕竟从出生就耳濡目染在这个环境里,自然应该比别人更优秀才对。但是,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环境,学习也不上心,学了两年多,一点长进也没有,但是李志霖不一样,他很喜欢做陶器,而且天赋过人,联系也刻苦,很快就超过了班上很多随师父学习多年的学徒。现在想想他对陶器真的认真的可怕,你可能都想象不到一个八岁大的孩子,会花上一天的时间坐在转盘前打磨自己的作品。小孩子很难有那样的毅力和耐心,但李志林几乎是天天如此,相对于去学校,他好像更喜欢待在工坊里。那个时候我俩年纪相仿,平常不做陶器的时候,我们两就玩一些正常小孩子玩的篮球和足球什么的,但是一旦进入到制作工坊,李志霖就像着魔了一样,安静地待在转盘或者窑炉前,就像一个成熟的大人一样。那个时候看着他,我总觉得看到了迷你版的师傅。”江沅这样说的时候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所以啊,师傅很喜欢他,还想收他做关门弟子来着,让周围人都很嫉妒。但是只有我一个人心里是暗爽的。”说这话的时候,江沅兀自笑了出来,漏出两颗亮晶晶的小虎牙。
“咦?”我有些困惑的看着江沅。
江沅摸了摸后脑勺:“因为我不想继承家业了。作为家族的长子长孙,我对于陶器一类的古董啦,艺术品啦,真的没有半点兴趣。你知道我坐在转盘前弄泥巴有多崩溃么,上课就跟要了我命一样。而且年纪小,根本不能理解家业的重要性,有一次被我爸骂的时候,我还顶嘴说,等我找打就废了这门家业,带着大家做别的生意。气得我老爸当着所有人面打了我一巴掌,我妈和我奶奶罕见的没有去拦着我爸打我,当天还被惩罚不许吃饭。当时我非常委屈,觉得为什么要守着那个一点都不酷的小作坊,反正是赌气了好多天,还扬言如果家里还逼着我去和师傅学习,我就活活饿死自己。”
“真的超级任性的,家业这种事情,长辈们是很看重的。毕竟不想看到自己的家业断送在子孙手里。对于他们来说,眼睁睁地看着家也被断送,就像是在作孽一样。”我能理解他爸爸的愤怒,就像上学的时候,我叛逆的否定所有父母的一切安排时候,爸爸眼神里的失望一样,但最终爱你的人会为了你咬着牙做出妥协。“所以后来你还是像个混蛋一样逼迫他们妥协了?”我知道我现在的用词像是在呛茬儿。
“对啊。”江沅并没有在意我不友好的语气,“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混小子一个,我固执的跪在我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却没有在反省,一直在气我家人,不吃不喝,最后腿都跪麻了,那是我最有毅力的一次。你说的没错,我在逼迫家人同意我的选择。最后是我奶奶看不下去了,把我抱走了,说了好多道理,我都没有听进去半句,还可以忽略了她眼里的失望。这次之后,我就想解放了自我一样,明目张胆地逃师傅的课,最后连去都不去,挨骂就离家出走。被抓回去关起来就不吃不喝,反正像所有人的叛逆期一样,以不听话为荣。硬性反抗,把所有人都弄得遍体鳞伤、反正最后我全家都对我失望了,干脆就放任我胡闹了,但是条件是我和家里断绝关系,永远不能回去,也永远不用原来的姓氏。”
“那时候你才8岁吧?”我有些不相信我听到的话。
江沅摇了摇头:“我又不只折腾了一年,我不是说那是我最有毅力的时候么?我反抗了将近十年,不懂事了十年,终于在十八岁的时候彻底和家里断了联系,丢掉了家里人引以为豪的姓氏,去迎接我自以为的美好人生。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做过最混蛋的事是什么吗?”这个时候,江沅的眼神蒙上了一层无奈和后悔,“我奶奶在我踏出家门的时候曾经问过一句话,是不是宁愿抛下最疼我的她,也要离开那个家?你知道吗,我点头了。”
“所以江不是不是你的姓氏?”
江沅摇了摇头:“志霖从楚辞里给我选的名字,说是希望我在困境中逆流而上。”
“你离开家之后去找他了?”我好奇地看着江沅。
江沅摇了摇头,无聊地玩着自己的指甲:“怎么可能,我从小的梦想就是远离他。因为只要有他的地方,我就会想到小时候痛苦的回忆。那些小的时候被逼着在转盘前和那些泥巴较劲的日子;也有不断拿来和他比较,不断被骂的痛苦回忆反正我就是很烦看到他,看到他的时候心里就会非常不爽。但是我自己一个人有没什么本事,得到自由之后每天的生活就是混吃等死。以前为了反抗家里,无论是师父的课还是学校里的课,几乎都去逃掉,什么也不会做,也没有什么实力,整天无所事事。偶尔想要找点钱花花,就只能去工地打杂工。但是看到工地上的那些图,我也会很不爽,变得跟烦躁,最后连临时工都干不了。最后什么都做不了,就跟着一帮社会上和我一样的闲散人士鬼混,也做了个地痞流氓。”江沅摆出无所谓的样子,整个人瘫在后座上。
“那后来呢。”
“还能有什么后来啊,我不是说了吗我一直在混吃等死。”他的手捂上了自己的眼睛,“好困哦,什么时候能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