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则又拿起铲子埋着坑。然则月娘将酒坛装满水,才刚将布袋重新缠绕上,便听得远处嬷嬷和丫鬟们的呼唤:“大小姐——”
月娘心头一惊,若是被嬷嬷看到这里的场景,又闻到她口中的酒味,怕是便瞒不住了。
忙朝付铭宇道:“嬷嬷又找我了,你先埋着,我去拖住她。”
随即便放开脚丫朝着声音所在处跑去。
虽知道这无可厚非,但留他一人收拾这残局,心中难免会有些不快,看着月娘逐渐远去的身影,付铭宇手中力道便放大了几分,结结实实地将坑给填平了。
眼见着这天色就要全黑了,付铭宇手中力道又是大了几分,将还没填的坑又铲出了好一大坑。
然则任凭月娘使了小诡计,远远地同嬷嬷说自己先回去了,引得丫鬟嬷嬷费力地跟着她,自己则赶紧先跑回家中用茶水漱了好几遍的口,这酒香又岂是轻易可以掩去的?不说这是几十年的老酒,醇香浓郁,就说她的衣服沾染上酒香,已是难以抹去的了。
果不其然,嬷嬷一回来便从月娘身上闻到了浓郁的酒香,再想起她刚才奇怪的举动,已是明了。
亏得月娘说是刚才去父亲屋中浅酌了几口,又说了好一通好话,才算是马马虎虎地给糊弄过去了。
而付睿渊极少在意水榭这边的情况,自然也是不曾发现他珍藏了几十年,不舍得喝的酒被自家的两个小兔崽子给喝入腹中了。
有美酒入腹,月娘当晚睡得极是熟,梦也极是美,美到睡梦中也是微微含笑,只是醒来时却忘记了昨晚究竟梦到了什么,但是心头很暖就是了,想来是姥姥又来看她了。
却不知道,当晚她只是梦见了阿柯,梦见了同他又坐上了那个沙堆,还是那海,那天,那温热的海风……
自第一日让付铭瑄等了许久,月娘便吩咐王嬷嬷每日到时辰就将自己拖起来,便也再没迟到过。
月娘很是聪慧,第二日便学了二十个字,到第三日便是百子,每天所学的字数都在极大的增加,幸而她记性好,学得也不算是吃力。
付铭瑄教给她的任务是分阶段的,简单的字自然放在前期,越到后面所学的便越复杂,也越多,但有前面的基础在,月娘又学得快,每天的任务也都会按时完成。
当写到“愛”字时,月娘不禁感叹道:“愛中有心,心中有愛,当真是极好的。”
见月娘眸光深邃地执着于自己流转的笔尖,他补充道:“愛自心生,心受愛染,自是很多人所渴求的。”
尾笔处笔尖一勾,月娘将毛笔放下,随即抬头笑问道:“大哥有自己心头之爱吗?”
付铭瑄却是反问道:“这还只是寒冬,你这么问我,却是你自己泛春心了?”
一下意境全无,月娘撇嘴道:“大哥又取笑我,不同你讲了。”
随即便转头继续打量着自己所写的字,越看眉头却逐渐锁得更深,眸色黯淡地摇了摇头。
付铭瑄道:“怎么,不满意?”
“所写出来的应该有猎鹰翱翔于蓝天的阔气与巧妙地穿梭于云中的灵巧,可我写出来的看着却是有笨拙、愚钝之感。”
这字中应该是包含了男子的英气和女子的温柔,可从她所写的愛中却是如何也看不出来。
见自家妹子真是思春了,付铭瑄不禁轻笑地握住毛笔道:“来,握住。”
月年微微侧头瞥见大哥好看的侧脸,便乖巧地照做了。
执笔间,有股力道在引领着她,让她不禁留恋这种当妹妹的感觉。
却不过三笔,月娘便侧头笑道:“大哥,你长得真美。”
付铭瑄却是不以为意,笔尖却不停:“哪有用美来形容男子的?”
月娘笑道:“在我心中,没差。”
见自家妹妹竟是就着他思春了,付铭瑄不禁苦笑,忙提醒道:“快仔细看着吧,再拖下去怕是今天的任务要完不成了。”
月娘吐了吐舌,便听话地回头,仔细记得落笔的轻重和流转间的行迹,倒真有些明白了。
果不其然,第二遍月娘自己执笔时已然是写的有模有样了,大哥说,剩余空间的便留给自己,字到底还是给自己看的,她很认同。
又是挥笔写下,执笔间又多了几分流畅洒脱之意,月娘极是满意。
带放下毛笔,却极是突兀地问出了一句:“大哥,你就同我讲讲嘛。”
付铭瑄一愣,却随即恢复原状,倒是似懂非懂地问道:“讲什么?”
月娘捉摸不透他究竟是否在逗弄自己,便补充道:“讲我未来的大嫂啊。”
付铭瑄笑道:“我若说没有你信吗?”
“不信,大哥这么优秀,肯定是京中一大堆闺秀的梦中情人,京中女子各个艳若桃李,怎会没一个大哥心怡的?”
虽然,这几日的相处中,她也见识到了大哥腹黑的一面,但这也并不妨碍他在她心中谪仙般的地位。
“你既心中已有了答案,这问题便是没意义了。”
回答间付铭瑄已是又摆出了下一字——執。
月娘听得这话一时间不解,并未看清大哥的神色稍转,便转眼看到新摆出的字。
付铭瑄道:“这个字念悟,悟道的悟。”
与幸相伴,世人所说的大彻大悟便是一个幸福吧。
月娘如实想,心中却是不大明白,但不过是一个字,便也不纠结了。
期间付睿渊也将月娘叫去考察功课过几次,但见得月娘每次都对答如流,也知道自己大儿子的本事,后边便也逐渐不召唤月娘了。
而月娘这一个月学的的确是快,不过二十几日的功夫,两千多个常用字便已然是烂熟于心了。
月娘不喜继续学,付铭瑄也认同,这之后的几天付铭瑄便也只给她介绍些诗词歌赋。
月娘从没真正接触过这些,付铭瑄讲解时会连同作者写作时的背景以及作者的家室情况,就像听故事般,月娘便也听得津津有味,兴趣便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