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端着山药饼子进了堂屋,这两天吃山药吃的太多,大家都有点腻歪,主要天天顿顿的蒸山药,这已经连续十几天了,是个人也该吃烦了,即使是这东西能顶饿,可是见天的吃,谁也受不了。
今天,六月特意把山药蒸熟了,去了皮碾成了泥掺合一些玉米面做了饼子,在灶边上烤的焦焦的,吃起来外焦里嫩,特别的好吃。
还是玉米面的糊糊,汤更清了,主要是当做水喝的,还有一碟萝卜咸菜干,基本上伙食没有什么变化!
主要的改变就是可以顿顿吃饱了。
盆子放到桌上,六月明显感觉到不一样。
今天的气氛不太对。
金大山沉闷的蹲在炕底下的一角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不时夹杂着金大山唉声叹气的声音。
李氏坐在炕上,沉着一张脸,脸色像是锅底一样的黑,眼角有哭过的痕迹。
六月奇怪,自己的这个老娘可是一个内心强大到足以抵抗任何打击的女人,能让李氏都扛不住的事情,六月觉得一定是大事。
这个家里的大事,无非就是纸坊的事情。
砰地一声,李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六个孩子都抬头看向李氏。
“他张德才这不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子吗?请不起这门神,我们不请了还不行。过了年我们不用他了。”李氏恨恨的望着前院说道。
金大山磕一下旱烟锅,紧张得说:“他娘,你倒是小声些,这话也就是我们在自家说说,要是被人听到,传到了张师傅的耳朵里,那还不是要糟糕。”
李氏一瞪眼,“能怎么糟糕?反正是迟早都是饿死,有他张德才,我看我们饿死的到快了,一家子老小就指着纸货来钱,他倒好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二百五十斤白面,还要十两银子!给了他我们一家子张着嘴喝西北风啊!”
李氏不甘心的看着立不起来的金大山。
自家的男人是个好人,这没错,就是凡事都太好说话,才干什么都被人欺负,时间一长,自己都要憋屈死了。
这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也要看看你退到哪里去了,后面要是万丈深渊,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啊!
金大山一把拉住李氏,捂住了李氏的嘴,低声劝道:“行啦,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这话你别这么大声,要是被张德才听到,明天我们纸坊就得关张!你想饿死这几个小的啊?”
不时的张望一下前院。
害怕被张德才听到。
他不知道的是,张德才早就隐隐约约的听到后院里李氏大吵大嚷的声音,心里正美滋滋的吃着玉米面饽饽,喝一口稠糊糊的玉米面糊糊,面前还摆着一盘白菜叶子,筷子夹起来一片放到嘴巴里,细嚼慢咽起来,滋味不错。
当然要是有点小酒就更好啦。
不过比起后院的咸菜,张德才知道自己的这份是最好的。
那一盘烧火棍一样的东西,怪模怪样的,张德才嗤笑,这一家子真是饿疯了,什么东西都能想着吃。
已经连着端来了好几天,张德才原封没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