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音冷冷道:“我学它是理所当然!不像你弄出这些阴毒招数来,究竟谁更像魔教?”
怪人哑声笑道:“理所当然?小子,好歹我也是拳门中人,今日就代韩家料理了你这污人名声的杂碎!”
赵昔见那怪人彻底动了杀意,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心里却是在静待时机。他左手掌心有一枚蜡丸,只要轻轻捻动就可以捏碎,里头的药物服入体内,可以强行拓开经脉,令人片刻内功力大涨,但药性失效后有什么后果,他也难以预测。
这药是他落难时携带的几个小瓷瓶里的,都是密封的蜡丸,每瓶一颗,附有一张小纸卷,写着配制的药材和方法,有奇毒,也有灵药,大约是他失忆前四处搜罗来的。
那道人就在他身后,仿佛不为眼前的打斗所动。但高手讲究瞬发制人,赵昔只怕蜡丸拿出来,还没吞下去就被他夺走,反而暴露身份。
怪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脸上涨起不正常的潮红,活动起似鹰爪弯曲的手指:“让我好好看看,你的‘朱砂’练到第几层了?”
韩音毫不避让地与他对视,两人隔着三丈远周旋。须臾,怪人骤起发难,向韩音的左肩探去,决定先卸了这小杂碎一条胳膊。
韩音侧身闪过,对方指甲割开他的左袖,肩膀一痛,切开了一条颇深的伤口!
他这一躲已然失利,露出破绽,怪人又伸指一抓,狠狠钳住了他的左臂,韩音发出一声痛叫。怪人心中得意,指头发力,要将他的手臂生生扯断。
他的不少对手都是这样死在他手下的,先扯下一只手,再扯下另一只,再钳住喉管,切断喉咙……
他正无比兴奋地期盼这一幕的到来,忽然胸口一凉,紧接着剧痛袭来!
怪人的身体痉挛起来,刺进韩音手臂里的指甲脱力拔出,带出血花。韩音不顾鲜血喷涌的伤口,丢开原本系在腰间的竹筒。右手作掌势,又向一旁的道人袭来。
他这一击可谓尽力一搏,可是看在对方眼里,却似孩童般拙劣不堪,道人反手取剑,只用剑背在韩音受伤的肩头一拍,他便纸人似地倒在地上。
韩音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神发亮,盯着道人。他的选择是正确的,方才他竹筒里那枚暗器若是对准这道士而发,恐怕就浪费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输了。
这便是……强弱之分么……
忽然背后一只手臂将他肩膀扶起,是赵昔,他另一只手替他按住涌血的地方,韩音道:“先生……我……”
赵昔道:“你不要说话,我一定护你周全。”
韩音听了他的话,明知他连重物都提不起,更别提对付那道士,心里却镇定了下来。
他手臂被刺伤了经络,光靠手按血根本止不住,赵昔便撕下袖口替他绑住,饶是这样,血色还是蔓延了赵昔大半个袖管,触目惊心。
那道人只静静看着,既不动手,也不说话。
赵昔替韩音绑好伤口,手垂在身侧,道:“你们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人?”
道人道:“赵解秋。”
这个名字出口,赵昔却无动于衷:“赵解秋,赵解秋是谁?”
良久,道人的目光从他掺了白发的鬓角,移到他脸上,剑尖往后一缩,收剑入鞘道:“你走吧。”
赵昔袖中的银针已经跳到掌心,方才趁韩音突袭,他已将蜡丸噙在嘴里,压在舌根底下,却不知这人怎的突然改了主意:“你……”
“你最好不是他。”
道人说完这句话,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几步消失在夜色之中。
赵昔待到四方归于一片沉寂之后,吐出蜡丸收回袖中,将韩音扶上棕马的马鞍,自己坐在他身后,策马向另一个方向而去,黑马跟在他们身后。
周围一阵一阵,起了呜呜咽咽的风。
马儿跑了一阵,渐渐走到稀稀落落有几间农舍的地方,赵昔看了看两人满身狼狈,不确定这些农舍主人会收留他们,但韩音的胳膊要紧,便系了马,一家一家地去叩门。
连叩了几家门,不是闷声不应,就是隔着门叫他们走,直到一家,应门的是个年轻姑娘,听见男人声音,“呀”了一声,不敢开门。
赵昔道:“我们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我同伴受了重伤,我需要一处地方替他清理伤口,暂作休息。”
那姑娘听他说话声音干哑,语气却温和,先卸了一分戒心,小心翼翼道:“可是夜深了,我不能放你进来啊。”
赵昔道:“外面起风了,怕是要下雨,只求有个躲雨的地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