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按到身下的人最脆弱的脖颈处,只要他一用力,这个让他如此纠结的人就不会再存在了。
他的手虚张声势了良久,最终还是没能下去手。
唉,舍不得。
真是又磨人,又烦人。
舍不得对叶幕下手,他只好迁怒他人。
楼疏月……他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呢?如果他死了,该有多好。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对楼疏月产生这么浓烈的杀意,每当他感觉到无比的快乐的时候,每当他忍不住想沉浸在叶幕给他编制的美梦中的时候,他就会想起楼疏月,感觉如鲠在喉。他时时刻刻都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总是患得患失,害怕叶幕一旦想起来,他就将永远地失去他,还可能成为他最可恨的人。
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忍受他恨他?怎么可以忍受他不爱他?怎么可以忍受他像这样全心全意地爱着别人?
楼疏月,你为什么不死呢?
又有一次,从一处秘境出来的时候,他敏感地觉察到了楼疏月那个死不放弃的家伙又跟在了他后面。
啧,真是烦人。
临到家里一里地时,他突然不想甩开楼疏月了。
他对自己的情蛊有信心,更何况前段时间他才刚刚加固过,就算这时候见到了楼疏月,叶幕也不可能会想起来。
于是,他做出一副以为已经甩掉了身后的人的样子,自然而然地走进了房里,不意外地看到叶幕又在摆弄那些乱七八糟的卦象。
他好像已经卜到他回来了,很顺从地就靠在他怀里,甚至还因为一月的分别,有些难耐地主动撩拨他。
恋人难得的主动,他怎么会放过。更何况,还有一个在旁边看好戏的观众,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更加卖力了。
那个人的忍耐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差,还没等他真正做些实质性的东西,一道凌厉的剑光就破空而来。
他早有防备,精准地避开了,还慢条斯理地理好叶幕的衣领,挑衅似的说道,“这是没眼色,看到别人在亲热,也不知躲躲。”
楼疏月完全忽视了他,转向叶幕,那苦苦哀求的模样真是可怜极了,他都担心叶幕会因为不忍做出什么心软的事情来。
可对于陌生人,叶幕比他的心肠都更冷,他完全不为所动。在他刻意的引导下,怒极的他甚至亲手刺穿了楼疏月,他曾经的师尊的胸膛。
真是冷血啊。不过,他喜欢。
楼疏月死了,这简直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最满意的一件事。
他太高兴了,以至于完全没有意识到叶幕很不对劲的表情。
他很快乐地又一次搬家了,不过他想,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可以不用再搬了。
他费尽心思地为叶幕打造了一件独一无二的礼物,没有人能再威胁他了,他想让叶幕浑身上下都打满他的标记。
可他第一次的礼物却没有得来他想要的回报,叶幕冰冷带着恨意的目光仿佛一把最利的剑,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原来,即使楼疏月死了,他也无法让他一直爱着他。
因为他的爱,只是因为情蛊而已。
假的,永远变不成真,被拆穿,被撕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或许是他心里也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出奇地很冷静。
恨他吗?想杀了他吗?都来吧,没有关系,即使是死了,也比活着让他痛恨快乐。
可叶幕却迟迟没有送出那一剑,啊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杀他,还无可奈何地承认,他早已经爱上了他。
他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欣喜若狂,但是下一刻,这样的欣喜却立刻就变成了无边无际的绝望与哀恸。
叶幕没有杀他这个该死一万次的人,却选择毁了自己。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怎么能在刚刚说爱上他的时候,就鲜血淋漓地倒在他面前。
他想冲上去,却无法动弹哪怕一丝一毫,等到那鲜血已经流尽了,他才能接触到那熟悉的,却已经冷得不像样的身体。
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他到处找寻“神医”,找寻灵药,找寻各种秘法,希望能让手心里这个人回来。
可是没用,怎么都没用,这个人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看他哪怕一眼。
他也不知道,他背着叶幕到底走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楼疏月居然又出现了,他带着沉痛的目光看着他背上的人,“你还不打算让小幕好好……安睡吗?”
安睡?是啊,他只是睡着了而已,为什么他非得扰的他睡也睡不好呢?
只是睡着了而已,没关系,他可以陪着他一起睡。
他找了一处雪山,将叶幕安放在冰床上,自己也合衣躺下。
叶幕紧闭着双眼睡得很沉,他却不舍得哪怕眨一眨言,他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相信,总有一天,他的爱人会醒过来。然后,也许他会问他,他们是不是又搬家了,那他就告诉他,这次,他们真的再也不会搬家了。
其实,他的家也从来没有搬过。因为,有他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