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剑头停在玄都法师头顶三尺之处，就再也落不下来了。

“此剑不错，铸剑的人倒是剑法大家，根据这材质的特征特意铸成重剑的模样，正是取重剑无锋之意。其中隐约有一丝诛仙剑意，应当是通天师叔的手笔。”玄都说完，一挥手掌，那不阿剑倒飞出去，被刘衽接在手里，“既然有宝剑在手，就要好好参悟剑法，也不枉通天教主一番好意。若只是拿它当偷袭的棍棒，真真是辱没它了。”

刘衽知他说的是之前数次偷袭之事，面上一红：“刘衽受教了。”

刘衽又显出火灵真身，招出火龙兵阵，杨戬化身：“请法师指教。”

玄都法师点点头，一甩手中拂尘，平地起风。按理说应当是风助火势，但当风太强，火也容易被吹熄。事实正是这样，那火龙兵阵在玄都法师面前，就是一排蜡烛，轻轻一吹尽数熄灭。只剩下那杨戬化身，呆立当场。

“先天真火大道，尚可。但不算大成。须知，知道和得道，相互之间虽然看似一纸之隔，但中间还有千山万水。至于这化身，终究是别人的，无法比得上自身的好。况且，你用的越多，日后因果就越多，好自为之。”

“多谢法师指点，弟子日后定当再接再厉。”

“好。我且问你，你服了么？”

“服。”

“那你可还要阻挡这伐纣大军？”

“虽死，不能屈我之志！”刘衽尽管对玄都法师十分忌惮，但不代表他就会放弃，此时也不需要说假话，所以他说的分外坚定。

玄都法师慢慢走近他身前：“你的努力，贫道全都知道。如今截教虽败犹荣，尚有武当圣母等人幸存，日后再兴指日可待，你也连胜数场，还不够么？”

玄都一拍他头顶：“痴儿，你且看看你身后！”

刘衽回头一看，两军将士虽然不敢与他对视，纷纷低下头来，但不难看出厌恶之情。

商周大战，神仙打架，诸侯争霸，苦的确是百姓和这些将士。无数士兵马革裹尸，甚至是死无全尸，落在战场上无人收拾，要么被人马践踏，要么被野兽啃食。家中亲人翘首以盼，却连死讯都无法得知。

再往更远处看，直看到朝歌城，那纣王与奸佞贰臣终日在酒池肉林中沉迷，浑然不管百姓死活。百姓被逼的卖儿卖女，沿路乞讨冻饿而死者更是多不胜数。

再看向更远处，天下大乱，兵祸连年，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无一幸免。兵锋所向，哀鸿遍野。

宁为太平犬，不为离乱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刘衽看着看着，不觉眼角湿润了。

是，他现在是高高在上的仙人，是圣人门下，是威风八面的刘真人。

但他还是人啊！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一想到因为自己一己之私，连累这些无辜之人要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中继续煎熬，他于心何忍！

“刘衽知错了！这就回去闭门思过！”

玄都法师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刘衽擦擦眼泪，今日之事确是让他心乱如麻，但要不是玄都指点，早就误入歧途了。玄都法师若要杀他，易如反掌。

“多谢法师指点迷津！刘衽区区小辈，何德何能，能得法师如此眷顾，特地前来点化？”

玄都法师一抖拂尘，含笑道：

“因为，你还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