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些人绝对不该死。
慕容念之告一段落,终于发现卫小歌的脸上比锅底还黑,他甚至有些好奇了。
“你竟不知道,修法之人多多少少需要借人或者妖的血气,补充自身,难不成从未吸收过妖血?妖怪吃人,人抓妖怪,不过长贵够狠,连我都自叹不如。”
言下之意,长贵吸收过人的血气。
卫小歌深深吸了几口气。
不管怎样,先问问长贵吧,她对慕容念之的人品实在半点不相信。
“所以,你便将此事告之岐郡王,借此威胁长贵让他为岐郡王效力。可是,你又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慕容念之笑道:“我可从未胁迫过令弟,他有两样我很想学的法术,于是将他引荐给岐郡王卖个好。他原本便想借梯子搭桥,恰好我送到他的嘴边!”
越听越是心惊,卫小歌阴着脸又问道:“这次你到乌金国,与长贵可有什么关联。”
慕容念之用眼角瞟了瞟穆乘风,面上却不露痕迹,“乌金国妖多,我从大魏皇宫逃出去,伤了点血气,因此特地来补一补,与卫长贵无关。”
卫小歌不再问下去。
慕容念之说话真真假假,当初必定威胁过长贵,将长贵送到岐郡王手里,他当然落了些好处。
他到乌金国,应该与长贵有关系。
长贵与此人,互相不信任却维系着一种奇异的“友谊”,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狼狈为奸。
“慕容念之,我答应过你向穆王求情,眼下我说到做到,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竟向着穆乘风走去,途中却看了看已经准备好的万人屠。
慕容念之再次惊讶了。
他本就是抱着搏一搏的心思,希望卫小歌能信守承诺,哪里晓得她真要放过自己。
还没等他惊讶完,却见万人屠已经拔刀在手。
一道华丽的刀影挥过,受伤颇重的慕容念之立刻支起防御罩,身子瞬移试图避开这一刀。
不料刚落下,刀仍旧在脖子跟前,尽管被防御罩稍稍阻挡了片刻,却义无反顾渐渐没入他的颈项之中。
外窍武修,可轻易破除普通法修的防御罩。
死前的一瞬,慕容念之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凄凉。
原来,卫小歌还是没有守诺......其实,包括他自己在内,这世上人人凉薄,尔虞我诈,哪里真的有好人存在!
仿佛听到慕容念之的临死前的心声,卫小歌淡淡说道:“你难道真的指望我当个烂好人!”
她将慕容念之身上有价值的东西搜刮一空,万人屠劈开大坑,将尸体踢进坑中,随手埋了。
穆乘风一直默默地站在一边。
万人屠悠悠说道:“你不必放在心上,内子说发誓要向你求情,却没说向我求情饶他,因此不算违背誓言。”
穆乘风摇摇头,“我心中惦念的乃是长贵之事。慕容念之勾结金秀秀伙同水妖残害谭家几十人,一条命哪里够赔。至于此人诬陷我的小伎俩,并未放在心上。”
暗算诬陷,若不够分量,形同瘙痒。
卫小歌明白穆乘风的想法,他经历多少拼杀,才有这等出剑的迅猛,若有实力,还怕谁使阴谋诡计。
穆家祖父死后,他能坐稳乌金王的位置,靠的未必是忠心耿耿的属下,而是自身的本事!
万人屠不以为意地说道:“长贵这小子,行事诡异得很,你身为表哥,忧心忡忡难免。好在他此刻正在沛阳郡,你若有空,不妨去看看也好。”
穆乘风面上却露出一丝难言的无奈。
“我如何能去,乌金不同宝梁与大魏,郡守手握重兵,我若无合适的理由,着实不便踏入秦家封地。”
“你这乌金王做得着实没什么趣味......”万人屠直言不讳。
的确味同嚼蜡,骑虎难下。穆乘风默默,他若不站着前方,穆氏满门则会被吞噬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前朝田氏近支全部被祖父杀得一干二净。
立场决定了战争!
带着血腥气的夜风吹到脸上,即使早习惯在杀戮中成长,穆乘风此刻却有些厌倦了。
“万兄,这次多谢你传信给我,联手诛灭慕容念之,其实你一人杀他绰绰有余,携我加入其中......“说到这里,穆乘风忽然意识到有些话不能说了。
万人屠的意思,大约是特地将慕容念之引到王城附近,以此人项上人头,了却当初的纠葛。
当初若没有慕容念之与金秀秀两人,也就没有顾氏公主之事发生,卫姑娘如今岂不是自己的妻氏。
眼见万人屠与卫小歌无言的默契,他有些淡淡的失落。
可是......自己似乎早已没有心结。
君子不惑,既做出了选择,那么还能怨什么,又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