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得意地站起身来,万人屠得意地朝前走了两步,却是不小心撞到桌前的圆杌上,却见那杌子溜溜地滚得老远。
他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这般可不成,倒像那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可别叫人笑死。
后方坐在床榻上的卫小歌抿着嘴微笑,万老大的分寸拿捏可全没了!
等万人屠出了门,卫小歌拿起这一件件红得眼睛都疼的衣裳,没犹豫太久便换上了。只是太繁复的头发不晓得梳,好在头冠乃是戴在头顶,估计扣上未必会掉下来。
外头吵吵闹闹地,仿佛是有人送了酒席来,几个小的笑笑闹闹,高兴得不得了,还以为过年了。
打扮成这副模样,她哪里敢出门。
虽说是形式,可到底忐忑,就这么成婚了,从此与万人屠相伴。
恍惚之中,却听见外头传来锦杏的叫门。
“进来吧!”
锦杏换了一身喜气洋洋的桃红色衫裙,一手捧着个木头匣子,另外一手提着半桶热水,脚步轻快地进了门。
她笑嘻嘻地说道:“姑爷叫我给姑娘梳妆呢!”
好吧,姑爷!
卫小歌认命了,“不用那般抹得厚厚的,我不耐胭脂水粉堆满一脸。”
锦杏笑道:“我晓得呢,再说我也不懂得这些。”
绞了帕子洗了脸,略略涂了口脂,又将头发梳成髻,这次却是将一般未婚女子散落在背后的发丝全部盘起。
沉沉的凤冠压在头顶,卫小歌心想这玩意估计有五六斤重,面前是晃眼的金丝流苏,她再次恍惚起来。
锦杏在屋子里忙忙碌碌。桌上铺了红色锦缎桌布,点燃了龙凤烛,床铺也换上耀眼的被褥,四个喜字叫她分别贴到四壁。
仿佛真有些喜气了!
准备停当,锦杏最后举起绣着鸳鸯的盖头,歪着头道:“姑娘,要盖上了啊。”
鸳鸯......卫小歌笑不可抑,“嗯。”
“姑娘,我扶着你到外间拜堂!”
听锦杏这么一说,卫小歌差点忘记还有这么一出,可是她无父母,而万人屠只有一个不怎么着调的师父,此刻连人都不晓得这何方,拜谁啊?
低头瞧着红色的绣花鞋,她还是忍不住发懵,其实不用扶,不用看路也知道所有的路。已经是刻在骨头里的习惯,无论住在哪里,都会看清楚四周环境。
从床到门口,一共是十三步,出了后方一进的几间屋子,到前堂正厅,都是一路向前,不需要拐弯。
耳边传来长富一声惊呼,“姐姐真要做新娘子了!”
万人屠道:“喜糖好不好吃?”
豆儿回答,“好吃!”
长富却没有回答,咚咚咚跑到卫小歌身边,拽着她的红裙子,“姐姐......”喊了一声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半晌之后才道:“做了新娘子,会有小娃娃吗?”
好吧,又是这千古悬疑,卫小歌默不作声。
万人屠笑道:“长富,姐姐不会有小娃娃,往后一心疼你。”
这人果真知道自己心意!
卫小歌暗道,几个孩子全部是无奈背上身,不然她万万不会将养孩子这等天下最难最麻烦的事揽上身。听见万人屠一步一步走近,低头却发现他也穿着一身红色锦袍。
蓦地手被他握得紧紧的,仿佛生怕自己后悔。
鲁巧嚷道:“长富,到鲁大叔这里来,姐姐要拜堂了!”
这就拜了?
面对着大门,地上放着两个软垫。
跪在软垫上,万人屠那略显得深沉的嗓音,很真诚地说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天地为鉴,今日我万小山迎娶卫小歌为妻,一生一世,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心中再次被触动,卫小歌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天地为鉴,我卫小歌嫁与万小山为妻,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这一刻她是真心实意,嫁给了此人,与他相守一生。
没有人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只有万人屠带着卫小歌向前拜了三拜。
“我送你回房歇着,等下再去寻你。”将卫小歌扶起,万人屠附在她耳边轻柔地说道。
再次端正坐到床榻上,卫小歌忽然发现,出去遛了一圈,对着大门拜了几下,从此就是新妇。又给万人屠坑了......不过这大坑她恐怕往后也不用爬出来,总算比从前强,不用费尽心思脱坑。
“不许揭盖头,等我回来再揭。”万人屠郑重地叮嘱了一声,将卫小歌手揉了揉,便起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