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杉道:“依我说,也不必随一人出题限韵,竟是拈阄儿公道。”李纨道:“方才我来时,看见他们抬进两盆白海棠来,倒很好,你们何不就咏起他来呢?”赵雨杉道:“都还未赏,先倒做诗?”诸葛清怡道:“不过是白海棠,又何必定要见了才做。古人的诗赋也不过都是寄兴寓情,要等见了做,如今也没这些诗了。”赵雨杉道:“这么着,我就限韵了。”说着,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诗来随手一揭。这首诗竟是一首七言律,递与众人看了,都该做七言律。赵雨杉掩了诗,又向一个小丫头道:“你随口说个字来。”那丫头正倚门站着,便说了个“门”字,赵雨杉笑道:“就是‘门’字韵,‘十三元’了。起头一个韵定要‘门’字。”说着又要了韵牌匣子过来,抽出“十三元”一屉,又命那丫头随手拿四块。那丫头便拿了“盆”“魂”“痕”“昏”四块来。柳敬宣道:“这‘盆’‘门’两个字不大好做呢!”
侍书一样预备下四分纸笔,便都悄然各自思索起来。独诸葛清琳或抚弄梧桐,或看秋色,或又和丫鬟们嘲笑。赵雨杉又命丫鬟点了一枝梦甜香。原来这梦甜香只有三寸来长,有灯草粗细,以其易烬,故以此为限,如香烬未成便要受罚。一时纯悫便先有了,自己提笔写出,又改抹了一回,递与赵雨杉。因问诸葛清怡:“蘅芜君,你可有了?”诸葛清怡道:“有却有了,只是不好。”柳敬宣背着手在回廊上踱来踱去,因向诸葛清琳说道:“你听他们都有了。”诸葛清琳道:“你别管我。”柳敬宣又见诸葛清怡已誊写出来,因说道:“了不得,香只剩下一寸了!我才有了四句。”又向诸葛清琳道:“香要完了,只管蹲在那潮地下做什么?”诸葛清琳也不理。柳敬宣道:“我可顾不得你了,管他好歹,写出来罢。”说着,走到案前写了。
李纨道:“我们要看诗了。若看完了还不交卷,是必罚的。”柳敬宣道:“稻香老农虽不善作,却善看,又最公道,你的评阅,我们是都服的。”众人点头。于是先看纯悫的稿上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