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在楼棉面前的一只鹿角。

和阿鹿认识这么多年，楼棉最喜欢的便是摸他的鹿角。因此，对于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这只鹿角，楼棉觉得实在是太熟悉了。

“你……”

楼棉缓缓的伸出手，纤细修长的手指落在陆少琛手中的鹿角上。

男人看到，楼棉的手还在微微的颤抖。

见状，陆少琛不由得在心底轻叹了一声。

他家的小姑娘，终究还是要面度的。

伸出另一只手，将楼棉的手掌心反过来，陆少琛将鹿角放到她的手中，动作轻柔，低声道，“棉棉，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不必觉得内疚。”

说罢，陆少琛玉骨修长的手指落在楼棉的脑袋上，轻轻的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楼棉垂着脑袋，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手中的鹿角上。

听着耳边传来的陆少琛的低哑的嗓音，她眼眶中的泪水仿佛不要钱的一样往脸颊上流去。

其实她的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如果阿鹿知道‘无’的式神碎片在他的体内，一定会二话不说便交给她。所以，这件事情她根本没有告诉他的意思。

但是楼棉没想到的是，阿鹿竟然早就猜到了。

尽管这件事情她只告诉过陆少琛的一个人，但是楼棉对陆少琛实在是太了解了。所以很清楚的知道，陆少琛是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他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阿鹿自己意识到了什么。

“他有说什么吗？”楼棉缓缓的收紧了手掌，将那一只鹿角紧紧的握在手中，她低声问道。

听到楼棉的这番话，陆少琛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小姑娘，眼底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心疼之意。他沉默的看着她半晌，最后缓缓的开口，“他让我好好对你。”

其实阿鹿不说，陆少琛也会好好的待楼棉。

因为，楼棉是他的全世界。

伸手将楼棉揽进自己的怀中，陆少琛将下巴搁在楼棉的发顶之上，轻声道，“棉棉，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将最后一块式神碎片找到。不辜负阿鹿。”

其实，陆少琛一直觉得，阿鹿的这番做法还真挺对的。

因为他用另一种方式让楼棉永远的记住了自己。

楼棉被陆少琛揽在怀中，终是一个没忍住，将小脸死死的埋在男人的胸膛之上，放声大哭。

这一哭，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陆少琛感觉没几分钟，自己胸前的衣服便已经湿了个透顶。

然而，即便如此，陆少琛也没有要推开楼棉的意思，反而是更加用力的将小姑娘往自己的怀里按去。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的楼棉不需要什么安慰的话语。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让她放肆发泄的机会。

想到这儿，陆少琛环着她的手臂更加用力了。

哭了近二十分钟，楼棉总算是哭累了。当她用手臂撑着陆少琛的胸膛时，陆少琛微微低头之间便看到自家小姑娘的眼睛肿的已经跟核桃一样了。

当下，陆少琛便心疼了。

“我去给你找冰水来敷一敷。”

陆少琛的话音刚刚落下，正在他转身便要走的时候，却发现一只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出来，顺带还揪住了他的白衬衫的一角。

男人转头看去，却见楼棉正红肿着一双眼睛，盯着他看。

“不要……嗝……”

陆少琛：“……”竟然哭得都打嗝了。

男人无奈的伸手掐了掐眉心，眼底露出了一丝无奈和心疼。

“那你要怎么样？”陆少琛低低的问道，几乎将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放在了楼棉的身上。

而楼棉闻言，沉默了几秒钟，忽然声音低低的问道，“你跟我……嗝……说说当时他……嗝……的表现好不好？”

在楼棉的眼中，阿鹿是陪伴她长大的好友。这样的经历，这辈子绝对不可能再有第二次。而且，这些事情，是陆少琛也代替不了的。

可是现在，阿鹿走了。

永远的离开了。

看到那一只鹿角的时候，楼棉只觉得一股气直接冲到了自己的脑袋顶部。她真的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就走了。可是转念一想，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成全她。

因为阿鹿知道，如果他不将体内的式神碎片叫出来，到时候最难做的人，是她。

楼棉想着想着，原本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水再次从眼眶中流了下来。

见状，陆少琛连忙心疼的将自家小丫头拉进了怀里，“乖，别哭了。我跟你说好不好？我把但是会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陆少琛的声音低哑，带着三分柔和和七分安抚。

接下来的时间，陆少琛便带着楼棉坐在床上，然后完完整整的将之前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说到楼棉刚刚离开，阿鹿便已经找到了他，说是要跟他说事情。

然而转眼间却告诉他，他知道‘无’的式神碎片在他的体内。

“棉棉，其实阿鹿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其他的鹿妖不同。他到底和你一起生活过这么久，对于你很是了解。所以，他在阿墨跟你说完话之后，便已经猜到了。”

陆少琛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楼棉毛茸茸的脑袋，继续道，“其实，他原本只是一头普通的梅花鹿而已。当年父亲将他送给你做礼物。便已经将‘无’的是式神碎片植入了他的体内。”

“换句话说，父亲早已猜到现在的局面，所以提前为你找到了无的其中一块式神碎片。”陆少琛继续道。

然而，就是着最后一句话，让楼棉彻底的崩溃了。

她看着陆少琛，忍不住低吼道，“明明‘无’的式神碎片可以借助这么多的东西保留，他为什么要将式神碎片放到阿鹿的体内！”

楼棉从一开始便知道陆少琛口中的‘父亲’不是别人，正是她楼棉的亲生父亲——楼钰。

曾经，对于楼钰，楼棉的心里除了那么一点点身为女儿的怨恨之外，便只有满满的钦佩。但是今天，陆少琛的一番话，让楼棉对于楼钰的印象大打折扣！

为什么，明明知道式神碎片遗留在阿鹿的体内，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死’字，可是他却还是要这么的残忍？

楼棉的心情极度暴躁。

陆少琛见状，俊美的面容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无奈和心疼之色。

他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一下楼棉的嘴唇，低声道，“棉棉，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要这么轻易地下定论。”

顿了顿，陆少琛对上楼棉那双泛着水意的眸子，开口解释起了当年楼钰这番作为的原因。

当然，他为何会知道，自然都是阿鹿告诉他的。

“当年阿鹿不过一头刚刚出生的小鹿。结果却因为灵气不够，差点死掉。最后被父亲看到，是父亲用了‘无’的式神碎片才将他救了回来。意思也就是说，阿鹿的生命，一直都是‘无’给他的。”

陆少琛忽然记起阿鹿在临死前的表情。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哀怨和对他们以及这个世界的一丁点怨恨。相反的，当时他的表情来的那么的安详。安详到陆少琛以为他只是沉睡一会儿而已。

“棉棉，现在的你，不应该去纠结阿鹿的死。”

陆少琛再次低声道，眼底带着一抹心疼。

楼棉在听陆少琛说话的过程之中，虽然一直保持着沉默，一直低垂着脑袋，可是这并不代表她直接无视了陆少琛的话。

相反的，她听得很认真。

她明白了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