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倾念,凌启安也不管何潇亦说的是真是假,飞快的往何潇亦说的地方跑去。
顿时,何潇亦便被他落在了后边。
冷峻终于挪到倾念的车子旁,他受了伤,借助扶着车窗的力量才能勉强站着。
倾念那辆车侧面车窗被震破,车头也撞扁了,安全气囊将她包裹在中间,看不到伤势如何。
冷峻把头探进车子想看看倾念还清醒与否,结果却看到她身下好大一滩鲜血。
“喂,沈倾念,你怎么样了?伤在哪儿?”
冷峻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森冷,倾念在车里动弹不得,惨白的脸上渗满汗珠,眼睛也是半睁半合的。
冷峻很想先把她从车里抱出来再说,可他自己也浑身是伤,连动一下都非常吃力。
倾念很虚弱,羊水已经破了,腹部的剧痛一浪一浪朝大脑猛袭。
疼痛使她浑身都被冷汗湿透,虚弱的望着冷峻那双黑玉般的眼,艰难的开口:“冷、冷峻,我知道你恨我曾经占了冰儿在业尊心里的位置,可,可是我和启安的孩子是无辜的,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你救救他们。”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冷峻接下来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的举动,他握住了倾念的手,不知怎的声音就变得柔和了:“你和你的孩子都不会有事,医生和启安马上就过来。喏,你别闭上眼睛,跟我说说话,听说你怀了一对儿龙凤胎对不对?”
本能的抓紧那只伸过来的手,望着那双黑玉般的大眼睛,忽然看不到里面曾有过的无情与森冷,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柔情,之前他那一身戾气也消失不见。
说到孩子,倾念勉强牵起嘴角笑了一下:“嗯,是一对儿龙凤胎呢。”
冷峻也笑了,倾念还是第一次看见冷峻笑,那笑容是洁净而明朗的,不带有一丝杂质。
“你的女儿出生后一定很漂亮、很善良,就像你一样,儿子一定像启安一样英俊阳光。你有没有给他们取名字?”
此刻怎样安慰她都不如与她讨论她的孩子们来得真实,看她脸色惨白,如果不是伤到哪里就是遭受撞击导致了要早产,医生来之前不能让她昏过去,否则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取了。”
说起孩子们,倾念快要闭上的眼里有了一丝微光,她似乎并不讨厌此刻的冷峻,反而觉得他很亲切、很熟悉,很喜欢这样与他说话,抓着冷峻的手也下意识的握紧了些,仿佛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女孩儿叫凌子之,男孩儿叫凌子偕。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之意,我有一个愿望,就是能与启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会的,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你撑住,启安来了。”
回头看到由远而近跑来的凌启安,冷峻松了口气,身上撞伤的地方也在这时开始作祟,钻心的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冷峻,怎么是你?你为什么还要害她。”
凌启安跑到这边时见冷峻脸上带着斑斑血迹,摇晃不稳的站在倾念车旁。
刚想一拳将冷峻打倒,却瞥见他和倾念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再看一眼拦在前头几乎被倾念拦腰撞断的黑色悍马车,本想打出去的那一拳生生僵在半空中,刹那间,凌启安懵住了,话都说得结巴起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峻瞪了凌启安一眼,厉声喝道:“别废话,赶快把她抱出来送去医院。该死,我明明打了急救电话的,怎么医生还不来。”
在冷峻的冷冷斥责下,凌启安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迅速打开车门,将包裹在安全气囊中间的倾念抱出来。
手上滑碌碌的,天呐!她流了好多血。
“小念,小念,对不起我来晚了。你不要怕,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一面拼命叫着倾念的名字,一面朝医院奔去。
往凌启安温热的怀里偎了偎,倾念只觉眼皮越发沉重了,强撑着睁开眼望着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眩晕。
艰难的开口:“启安,你答应我,不要让我们的孩子有事,哪怕我死了,也要让他们活下来,如果你放弃孩子让我独自活下,我也一定会随他们而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你和孩子都要好好活着,你听到了没有,我命令你要好好活下来。”
这一刻,凌启安忍了好久的泪终于从心底破碎,流到眼睛里。
仰面朝上的被他抱着,目光所及之处,那片太阳依恋的天空正被一大块红得发黑的丑陋晚霞染得莫名凄凉。
她想给启安一个微笑,却不知那微笑还未来得及绽放,便已被这冬季干冷的北风吹散,她只来得及看见启安眼中的一抹眷恋,便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一群闲得无聊的路人纷纷跟进医院看热闹,倾念被推进急救室后,冷峻也被后来到达的医院救护者送进急诊室。
“好像没事啦,我们走吧,别什么热闹你都看。”围观人中一个中年男人拉着他的妻子,想把妻子拉出去。
“哎等等,再看看,再看看。”妇人不依,站在原地说什么也不走。
“人都送到医院了,你还看什么看,走,跟我回家。”男人拽起妇人不由分说的往外走。
“等一等,先生,请等一等。”凌启安跑过来拦住他们,“请问您刚刚是不是看到了事故的发生?”
“是呀是呀,哎我跟你说啊,刚才那叫一个惊险啊!”妇人见有人问,连忙满脸堆笑。
“请问我太太的车为什么会和那辆黑色越野车相撞呢?您能告诉我当时的情况吗?”
“啊!?那个孕妇是你太太呀,你这个年轻人,我要说说你啦,你怎么能让一个孕妇开车呢,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妇人一脸正义的教育起凌启安来,她还以为眼前这个俊朗的年轻男人是个不在乎妻子的浪子呢。
中年男人暗自推了推妇人,叫她别多管闲事。
妇人不乐意了,瞪了一眼中年男人:“你推我干什么,本来就是嘛。”
一甩手扒开丈夫,继续跟凌启安说:“当时啊你太太的车速很快,她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的蛇行,也不知是不是你太太在酒驾。被她撞的那辆越野车就一直跟在她后面,看样子是想阻止她停下来,可是不管越野车怎么亮灯、按喇叭,你太太就是不停下,反而还晃荡的更厉害。后来越野车逮着机会超过她,横在了她前方,你太太的车丝毫没有停的意思,结果‘嘭’的撞上去。哎呀,多亏了她被越野车拦下啊,要不然她再往前开,不远处就是一个断桥,那断桥刚修到一半,从那里冲下去肯定车毁人亡。你太太真是命大,你要好好感谢人家越野车的车主了,人家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太太。”
“竟是冷峻救了小念……”
听完妇人的解释,凌启安的思绪乱作一团,怎么会是冷峻救了小念?而且看那样子他是拼了命的去挡小念的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算了,小念和孩子要紧,等她们出来了再说。
凌启安焦躁的扯开领带,靠在急诊室门口两眼通红。
韩初雨和四眼带着倾念爸爸赶到医院来时,他们见到了这样一幅情景。
凌启安的西装上衣丢在走廊的长椅中间,领带七扭八歪的挂在脖子上,浅蓝色衬衫褶皱得不成样子,腰部以下是大片快要干涸了的深红色血迹。
“怎么会这样,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看着这幅情景,韩初雨立刻哭出声来:“倾念呢?啊?倾念呢!?”
凌启安垂着头不说话,一脸痛苦。
见他这个模样韩初雨急了,疯了般拽着凌启安的衣领摇动:“你说话啊,倾念她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凌启安,哑巴了吗?”
还是四眼比较冷静,拉过韩初雨紧紧搂住她:“你别吵,冷静一下。这里是医院,你再这么吵下去会被医院保安拖出去的。”
四眼不断拍着韩初雨的后背,韩初雨哭得声音嘶哑,渐渐在四眼的安抚下平静下来。
她挣开四眼的怀抱再度走到凌启安面前,声音颤抖:“倾念怎么样了?她会不会死?”